第37章 每个人都是那支粉笔
五个人成了团，人一多总归是拖拖拉拉，行进的速度总是快不起来。
其实真正在打的是邹凌风、彭婉清和翟晚意三个人，李笑言和阮流云则是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随便看看。
第六洞。
果岭上，彭婉清半蹲着仔细观察着最后一击的线路，希望能拿下一记小鸟。
前几杆她发挥得不算好，很久不打手都生了，希望这一局能扳回一成。
翟晚意和邹凌风都静静地站着，生怕影响到彭婉清。
很多时候打球看得是心态，不是技术。
“其实婉清心里有你的，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阮流云看着果岭的方向，慢悠悠地说道。
“她妈妈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件事对她影响很大，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一直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李笑言默默地听着，有些事情他知道，却不如阮流云了解得更细致。
劝和不劝分，一直是阮流云的宗旨。
作为律师，她见识过各种悲欢离合，人性丑恶，但是她却在李笑言和彭婉清这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
“我觉得你可以再给婉清一次机会，她是喜欢你的！”
李笑言垂眸看着脚下的草地，虽然正处秋冬之交，这里的草一反常态地长得嫩绿鲜活。
他抬起头，深邃清明的眸子看着阮流云，平静地说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会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阮流云下意识点了点头，却有些疑惑李笑言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
“那块大大的黑板，一支长长的粉笔，你可以在上面尽情地书写，按照自己的心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别扭，因为跟我们正常执笔书写的习惯不一样。但是慢慢地，你的书写速度越来越快，黑板上的字也越来越多，你进入了一种从容不迫的状态。”
李笑言进入了一种独白的状态，以一种十分平淡的口气讲述着。
“可是，当整个黑板都被写满了，你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粉笔，它已经磨平了，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
话锋一转，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看着手里的笔头，你想扔掉它，又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这只粉笔曾经陪伴着你，见证了你的成长和努力。”
阮流云目光失去了聚焦，似乎也进入了李笑言讲述的故事。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那支粉笔，而生活就是那块黑板。我们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记录着我们的经历和成长。”
李笑言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继续着自己的独白。
“但是，当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自己曾经写下的那些字，我们会发现，它们并没有消失，它们依然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成为了我们人生的一部分。”
“就像过去的两年，平静又充实。我和婉清一起经历了很多，一起相互扶持，一起走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可是，当这一切走到了尽头，我发现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不想继续了。”
阮流云的问题，李笑言其实早有了答案，只是他把自己的回答放在这样一段故事中，因为他希望阮流云能够明白他真实的想法。
这并不是什么狗血的故事，只是一种疲惫和无奈，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人生状态。
阮流云叹了口气，话已至此，她也不便多言了。
彭婉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在寒风中，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
刚刚她顺利拿下那记小鸟后，兴奋地想来和阮流云分享。
从果岭一侧转了上来，就看见李笑言和阮流云的身影。
于是，刚刚李笑言的那个故事，她听得清清楚楚。
这两年，李笑言就如同那只仅剩的粉笔头，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心力，让他疲惫不堪，无法继续维持这段婚姻了。
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行踪和呜咽声被两人听见。
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一片寂寥。
秋风萧瑟，带走了残存的体面，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凉和心酸。
接下来的几杆，彭婉清打得越来越差，完全不在状态。
邹凌风拿手肘碰了下李笑言，贱兮兮地问道：“你们离婚了还同居，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玩法？”
“巧合。”
李笑言把那天从御都回去之后的事慢慢说了一遍，听得邹凌风目瞪口呆，嘴巴里都能塞进一颗高尔夫球了。
“彭家老爷子心真黑，为了留住你，下药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你小声点”，李笑言环顾了下四周，发觉没人才放下心来，“老爷子也是一片好心。”
邹凌风啧啧称奇，继续说道：“那你把股份还回去了，就真的一点不心疼么？”
艺皇如果未来能上市，那一个点的价值可是极大的。
李笑言眼神黯然，钱的事情他从来没计较过，能养活自己就好，不图什么大富大贵。
这是母亲从小给他的教育。
“我靠写书也能赚钱。”
“你没有野心是好事，太累。”
邹凌风难得正经一回，一贯桀骜不驯的神情竟然变得萧索了起来。
“怎么，你也碰上难事了？”
“别提了，最近老有人做空我们，来了好几波了。”
“做空？”
“呃，怎么说呢？就是通过做低股价来获得收益，海外股票市场的常规操作。”
“损失大吗？”
“有来有回吧，只是对方来头很大，实力雄厚，形势对我们不太有利。”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尽管对这些不熟悉，但是每当得知邹凌风碰上了麻烦事，李笑言从来都是全力以赴，毫不保留。
听到死党这么说，邹凌风从刚刚的阴霾里跳了出来，狠狠把球杆空挥了一下，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不就是融尚天合么，怕个球！”
李笑言心里咯噔一下：“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搞得你知道融尚天合一样！”
邹凌风微微眯起眼，戏谑地看着神色阴晴不定的李笑言。
可是越看越不对劲，因为李笑言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
李笑言苦笑道：“不瞒你说，我还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