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冰火重天
当邹凌风拐了两个弯，终于再回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呼吸一滞。
刚刚那几个黑衣人就这么站在走廊边，排成了一排。
而那个中年男人正站在李笑言妈妈的身边，低头说着什么。
“那是谁？”邹凌风悄摸摸坐到了翟晚意身边，轻声问道。
翟晚意也正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微微侧身低声回道：“应该是笑言的父亲。”
邹凌风瞳孔猛地一张，刚刚电梯里的男人，那个一眼似乎能看穿他的中年人，竟然是李笑言的父亲。
此时，院长和神外的主任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中年男人在说话，也不敢上前打扰。
红色的“手术中”刚刚熄灭，所有人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期盼，彭婉清更是竭力擦着泪水，努力地朝门里张望。
主刀医生带着两个助手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被围在了门口。
“人救回来了！”
短短几个字，犹如一滴从天而降的甘霖，让皲裂的土壤重新恢复了生机。
所有人紧绷的神色都放松了下来，彭婉清喜极而泣，只是此时的泪水却是甜的。
“病人在车祸中出现了连续脑部碰撞导致颅压过高，开颅释压的效果不错。但我们怀疑颅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所以病人目前还在昏迷，还需要持续的观察！”
“人没事就好！”中年男人没有让悲伤的气氛继续，而是感谢了医生们，结束了这场对话。
李笑言已经通过手术室旁的专用电梯去了ICU，大家都只能远远看了一眼。
彭婉清盯着那那苍白的脸庞，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以为，自己差点失去李笑言了。
当生死就摆在眼前的时候，感情才能露出它最真实的面目。
两年中的一幕幕过往，在她眼前如走马灯一样，不断来回。
从一纸契约，相识相知，他默默地付出和支持，自己的冷漠和无视，最终两个人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可是当她看到李笑言满脸鲜血，一动不动的那一刻，彭婉清知道，自己的那颗心在瞬间裂开，四分五裂。
呆坐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后彭婉清只记得从一片白光中，李笑言向她走来，温柔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笑言！”从噩梦中惊醒，彭婉清才发现自己躺在了洁白的病床上，而外面的天却依然是黑的，原来她整整沉睡了一天。
“你醒啦婉清！”原来是翟晚意一直在照顾她。
“晚意姐，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能是太累了，晕倒在了走廊。”
“笑言呢，他醒了吗？”她此时最关心的依然还是李笑言。
翟晚意温柔地把她扶了起来：“醒了，放心吧。”
如释重负，彭婉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就在她晕倒沉睡的期间，李笑言已经醒了过来，并从ICU转到了VIP看护病房。
阮流云也扛不住长时间的守候，被邹凌风找司机送回去了。
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两天。
“真的吗，笑言真的醒了吗？”彭婉清喃喃自语道，眼泪不知怎地滴了下来。
“傻丫头，别哭了，是真的。”
“晚意姐，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执意去金阳，笑言就不会来找我，车祸也不会发生了！”
“这只是个意外，不怪你的。”
“我想去看看笑言！”彭婉清哀求道。
“医生说，现在笑言还需要休息，再等等！“
看着梨花带雨的彭婉清，翟晚意只能这样宽慰着。
第二天一早，门被猛地推开，邹凌风喘着气道：“可以去探视了，医生发话了！”
三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能探视就说明真的没事了。
彭婉清身体还有些虚弱，和翟晚意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上了楼。
离病房越近，心就跳得越快。
当敲开病房门的时候，彭婉清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男人，虽然头上裹着纱布，脸色苍白，却也是活生生的在她眼前了。
“你们来啦！”
柳思颜迎了上来，把三个人接进了房间。
包括李笑言父母在内，加上柳思颜，翟晚意，邹凌风，还有彭婉清，六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一时间，诺大的病房竟然显得小了。
李笑言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朝着众人道：“怎么都来了！”
邹凌风带着些许哭腔：“你个杀千刀的，吓死我了！”
翟晚意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满眼温柔。
彭婉清朝前一步，挣脱了翟晚意的搀扶，冲到了李笑言的病床前。
所有人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谁也没有去阻挠。
彭婉清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李笑言的下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无法淡定。
“这位小姐，你跑错房间了吧？”
邹凌风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新玩法，刺激啊！
唯独柳思颜黛眉紧簇，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彭婉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笑言，是我啊！”
李笑言面露难色，十分疑惑：“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婉清，彭婉清，我是彭婉清！”
“我不认识你哎！”
众人面面相觑，李笑言认出了在场的所有人，唯独漏过了彭婉清。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大家围坐一圈，神色各异。
神经外科的主任正在竭力地解释着：“刚开始我们先用药物控制住了颅压，病人的肋骨穿刺，导致大出血。但是当我们做完第一轮手术的时候，颅压突然升高，所以只能开颅释压。”
他尽量用众人能听懂的语言讲解着昨天手术室里发生的一切，随即缓缓说道：“出血导致了颅脑受到一定程度的挤压，因此记忆可能也会受到影响，这种情况在神外是比较普遍的。”
“记忆受损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呢是短期，有些是长期。一些人只遗忘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另外有一些人则是消除了跟某些特定人或时间有关的记忆，我们称之为选择性失忆。”
医生的话渐渐在彭婉清的耳中模糊，直至消失。
当她缓过神的时候，会议室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她独自枯坐其间。
车祸让李笑言的大脑受损，导致了失忆，只是忘记的，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