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先下一城
谁也不知道意外与明天谁先到来，我们能做的，便是放眼当下。
墨修尘大袖一挥，身形逐渐攀高，如要登天而去。
有了哪吒的庇护，此刻他再也不受那尊神灵威压的影响。
哪吒伸手一只手，将他托往自己的腰间。
而那尊神灵也在此刻显露出真身。
身形同样高大无比，耸入云霄，浑身青黑色的战甲铿锵作响，一手持瓮金锤，猛然砸向下方山川，抬脚踩向哪吒。
口中吐出古老音节，神识波动传开：“无知小儿，送你往生！”
哪吒一声长喝，脚踩风火轮当空而去。
火尖枪往前一刺。
虚空在枪尖破碎开来，一抹火虹破空而去。
神灵怒喝，持枪相击。
两两对撞，黑火与火虹在长空上激荡不休，万里河山为之震颤，万里黑夜大放光明。
一击试探之后，哪吒不再留手，一手持乾坤圈往天穹上罩去。
霞光流淌而下，万里河山稳固如初。
墨修尘惊叹不已，不愧是封神时代中的大神，随意封锁山河，与开辟小天地的手段相比，不相上下。
那尊神灵观察四野，以神识沉声问道：“既都为神灵，何故帮助人族蝼蚁。”
“去你娘的，你爷爷我就是人族！”哪吒反言相讥。
墨修尘为之解释道：“这方天地的神灵先人族而生！”
哪吒道：“那又如何，都是野神，一并打杀了事。”
话音未落，哪吒便祭出斩妖剑，朝着那尊高大青黑神甲的神灵就是一剑落下。
神灵的三头九眼皆是显露惊骇神色：“又一件仙兵！”
“放你娘的狗屁，你爷爷手中都是大罗神兵，岂是你这等野神能知晓的。”哪吒一边斗法一边贬低对方。
墨修尘不由得好笑，但也没说什么。
当下，只要能牵制住这尊神灵，为其他人减低压力，他便算是起到作用了。
下方，苏乾疑惑道：“这小子都是什么手段，召唤而来的神灵从未见过，却强大得不太像话。”
沐云霜眉眼带笑，说道：“这下子知道这孩子不简单了吧。”
“再不简单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王八小子。”苏乾低声嘟囔着。
虽然承认墨修尘尔的手段，但是对于其竟然拐走了自己的女儿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沐云霜也懒得与他斗嘴，只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瞧得那一脸担忧之色，她也是无奈。
以前那些山上仙门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却从未走进过她的心，倒是在云霞城之后，总能看见她独自一人在院子中发呆。
骤然间，天地间被一片火红笼罩。
有此起彼伏的龙吟声响彻天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九头身躯庞大的神龙盘旋在空中，而哪吒踩在一尊神龙头颅上，持剑遥指神灵。
随着哪吒一声令下，九头神龙自数个方向围杀向而去。
九龙神火罩！
其他人不知晓这件法宝，墨修尘却是晓得的。
既是一件攻伐法宝，亦是一件防御法宝，威能无穷。
神灵庞大的身躯被就九头神龙围困在中间，只听其一声怒喝，脚下竟是浮现出一块青砖，悍然砸向最前方的龙头。
哪吒目光一闪，一支手臂同样浮现出一块砖来，不过却是金色，被他狠狠投掷出去。
竟是当场将神灵青砖打碎。
墨修尘察觉道哪吒似乎很是愤怒，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见哪吒的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几件法宝齐出。
神灵被九头神龙围攻，本来就很烦躁，神龙吐出的火焰让他难受至极，此刻更是被哪吒一击轰出去数千丈远。
且，这还不算什么。
哪吒又召唤混天绫洞穿虚空而去，试图将神灵禁锢起来。
可尝过苦头的神灵又哪会坐以待毙。
一声长啸，掐诀不止，竟是片刻间就起了一座法阵，将哪吒困在其中。
哪吒顿住身形，指挥九条神龙冲击法阵，让山河摇摇欲坠。
此地斗法不过片刻，便已经呈现出千般手段。
而在何秋的小天地中。
两者间的斗法却显得恐怖了许多。
这尊神灵的手段狠辣且无常。
身后的六杆长枪对应着六道轮回。
而六杆长枪又能相互组成六道轮回杀阵，借此磨灭何秋的道行。
何秋似乎对此也早有预料，在斗法厮杀中显得云淡风轻。
刹那，一杆长枪赫然刺向大阵中央的何秋。
何秋淡然抬手，双指夹住其枪尖，试图将之崩碎，却发现难以实现。
便见其双指间亮起一缕金光，而那杆长枪竟是被反弹了回去，直接将小天地内中的数座山岳击碎，最终横击在神灵身躯上，将之抽得倒飞出去。
那尊神灵瞳孔闪过一抹异色，却并未因此失去方寸，稳住长枪，调动六道轮回杀阵。
阿修罗道的威能甫一现世，小天地便化作了一片尸山血海，无数枯骨涌向何秋。
那如汪洋般的枯骨裹挟着血色浪潮拍打而去，仿佛要将何秋葬在其中。
何秋不慌不忙地掐诀，身遭浮现出万千金色文字，响起靡靡读书声。
他朗声道：“秋风滚惊雷～！”
一缕风，一道闪电。
由最初始的微风与细小雷霆，在瞬间壮大，蓦然间，宛若九天雷劫降下，密密麻麻地轰击在枯骨汪洋之上。
术法被破，神灵恼怒咆哮，脚踩山河猛地踏向何秋。
何秋淡然地撇了一眼，身形一闪而逝，出现在神灵肩头，轻轻一脚跺下：“滚下去！”
若是这尊神灵控制杀阵与他斗法，他还得浪费一番功夫，但入阵杀敌，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神灵身躯不受控制地撞向下方山川，仅是瞬间，就已是山河崩碎末世场景。
阿修罗道对何秋不起作用，真身被一脚踩踏而下，神灵感觉受到了极致的侮辱，操控法阵转变杀机。
天地间风起云涌，天穹上竟是出现了粗壮雷霆。
何秋缓缓抬头：“天道之力？”
而后他轻笑一声，仅是漫步其中，雷霆伤不得其分毫。
神灵将自己的身躯自山川中拔出，却发现这令人骇然一幕，问道：“你究竟是谁？”
何秋淡笑道：“人！”
神灵早就已经被天道之力摒弃，哪怕如今能借助一些天道之力，那又如何？
能伤他分毫吗？
他早已经度过三千雷劫，这种法阵汇聚而来的雷亟，见他如见苍天！
这便是他的自信。
从始至终，没人知晓何秋如今的境界。
神灵趁着何秋没入雷亟中的间隙，闪身掠出杀阵，冷冷注视着何秋，眼神森寒：“本座就送你一场人间劫难！”
何秋看向祂：“拭目以待！”
只见神灵眼中的日月开始变幻，杀阵中的杀机仿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杀阵场景变幻莫测。
何秋置身于一处市井坊间的街道之中。
而他此刻已经变成了少年模样，身上背着书箱，缓缓走在其中。
街上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吸引着他的目光。
何秋的眼神有些恍惚。
这一幕何其熟悉。
当年他离乡求学。
便是这般装束。
麻布衣衫，破损的斗笠，已经老旧的书箱，露出脚趾的草鞋。
那一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逢山就水，走过了不知道几个万里。
从少年走到青年。
而就这在眼前这座小城中，他遇见了那个骗子。
他的先生。
那个饥不果腹的老书生。
何秋苦笑着。
他没想到再次与先生相见，却是如此场景。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迈步往前走去，顺着记忆中的巷子找到了那个正在为人书写对联的老书生。
何秋看着那个囊中羞涩，满脸窘迫的老人。
他一如当初那般，放下书箱，抱着腿静静地坐在老书生的对面。
老书生书写完手中的对联，连连对买对联的人道歉：“没写好，没写好，勿怪啊！”
“什么教书匠，竟然连对联都写不好。”那人口中嘀咕着，但还是给老人丢下了一枚铜板，抱着对联走了。
老人小心翼翼地收起铜板，双手插袖，愁眉苦脸的坐在摊位边上，唉声叹气。
不过很快，老人就注意到了对面那个孩子。
他掂量了一下袖子中的铜板，有些肉疼地看了一眼何秋。
最终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收起了自己的摊位，佝偻着走到何秋身前：“孩子，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何秋仰头端详着老人，问道：“可老先生自己也没挣到钱啊。”
老书生哈哈大笑道：“钱虽然没挣到几个，但是够我们两吃的。”
还是如当初一般的答案。
何秋默默起身，背起书箱，拿好斗笠，诚挚地说道：“等我家里寄钱来，一定还老先生。”
“不碍事，缘分使然，否则，你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我对面！”老书生笑着，一脸慈祥的说道。
何秋跟在他的身后：“老先生似乎很有学问？”
“学问这东西嘛，肚子里倒是有些，却不怎么值钱。”老先生叹着气，有些惭愧地开口道：“弟子有出息了，可惜先生对某些事很无能为力，不能为之解惑，再多的学问，又能如何呢？”
何秋知道老先生在说什么？
老先生说的是那位学问本事都极大的师兄，一人布局万千生灵入局，天地皆是棋盘。
老书生见何秋沉默不语，问道：“孩子，是为求学所至？”
“倒是想读书，可是兜里没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先生愿意接收我。”何秋如实说着。
何秋便见那老书生眼睛一亮：“这感情好，没人愿意收留你，我愿意呐，不过每年得交给我十两银子。”
何秋哦了一声，一如当初默不作声。
……
符先生手捧书籍，与那尊驾驭彩云而来的神灵对峙着。
这尊神灵模样与人无异，脚穿覆云履，身披云彩甲胄，手持双剑。
在两人之间剑气与文字激烈地碰撞着。
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符先生翻动书卷，各种文字在虚空显化而出，璀璨金光照耀着小天地。
而那尊神灵闲庭信步，手中青黑双剑屡屡斩出，破开文字前行。
符先生苦笑：“难搞哦！”
本以为何秋面对的神灵兴许才是实力最为恐怖的，谁料这尊神灵才是最难搞的。
在上五境中，众所周知，这些人形神灵才是最强大与最难杀的。
不仅掌控着强横法宝，更是精通各种神通术法。
如今这尊驾驭云彩的神灵，应该是当年神庭斗部的主神之一。
其实力自然也不可小觑。
两道剑光璀璨如虹，照亮黑夜而来。
符先生一抖书籍，身上衣衫鼓荡，顿时万千文字凝聚成为两条大道锁链横空，直接将其抽碎。
神灵却是不慌不忙，看向立身文字金光中的付先生，手中长剑挥舞而出。
一道剑阵刹那形成，无穷剑光化为剑阵，轰杀而去。
不绝于耳的剑鸣声如银瓶乍破般清脆，却带着无穷杀机。
符先生合上书籍，迈步而出，脚下逐渐延伸出一条璀璨长河，这一次却不是文字，而是由万千画面组成。
“时光长河！”神灵眉头微蹙。
话音未落，只见付先生脚下长河席卷长空，将剑光悉数湮灭在其中。
符先生踏浪而行，似乎在逆转光阴一般。
那尊神灵此刻终是变了神色，浑身云彩甲胄绽放霞光，抵御时光长河的侵袭，寒声道：“不曾想，人间还停驻你这等人族！”
“你不曾想到的事情太多了，何况也不能怠慢了贵客不是？”符先生抚须而笑。
掐诀于胸前，看向那尊神灵：“既然你会使剑，那就接老夫一剑试试！”
符先生脚下的时光长河随着印诀的变化，在长空中化作一柄万千晶莹的巨剑,随着印诀完成，这一剑似要斩古今未来！
云彩神灵骤然爆退，手中双剑各自施展剑诀。
一剑断过往，一剑斩未来！
符先生早有预料，笑问道：“还差一剑！”
现世！
一柄三尺青峰掠过长空，直入神灵眉心。
神灵目光惊骇莫名。
察觉自身实力正在急速消退。
同时连过往与未来的力量都完全无法借助，仿佛另外一片时空的自己已经被斩灭了一般。
符先生瞬间上前，手中书籍金光爆闪，无数文字形成一座囚笼。
将神灵困在其中。
他其实并不能做到斩掉神灵的过往与未来。
只因为这是在他的小天地内。
才给对方造成了如此错觉。
不过，结果是好的。
他先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