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云南水师的怒吼
第六十四章云南水师的怒吼
赵文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当初跟随文天祥幕府中,他一直想上战场。但是奈何,他没有部曲。
文天祥起义兵,登高一呼,应者数万。但本质上,这些军队不过是各地士绅与官员临时征召的民兵。固然听从文天祥号令,但真正能为文天祥控制的,其实很少一部分。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文天祥欣赏赵文,也很难将赵文安排下去当一线将领。
更不要说。文天祥也不敢轻易将一个没有打过仗的人安排下去打仗:那个时候的宋军已经没有试错的本钱了。纵然知道,一线领兵将领未必多合格,但毕竟是有经验。
赵文只能在文天祥幕府中参赞军务。
而经历空坑之败,与文天祥在乱军中失散。死里逃生之后,这种手中没有兵马的无力感,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中。
本来以为天下再也没有希望了。却不想西南再举赤帜。
只是他没有想到来到云南之后,他还是没有一线领兵的资格。
不过,在枢密院,赵文倒是真学到了很多。
在赵文看来,汉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秘密就在枢密院。很多将领的风采,将枢密院的功劳遮掩住了。
虞醒建立的枢密院体系,在竭力控制,兵为将有,让汉军形成一个整体。这要比南宋好太多了。
南宋体制先天不足。
靖康之乱后,宋室南渡,那时候的军队都分散在各级将领手中。
后来宋高宗做出很多努力,统合兵权,总体上南宋兵权一直没有完全隶属中枢。这里留了很多尾巴。再加上后来战事危急,兵权的问题更加棘手。最后形成权相边将体系。
从此兵权与政治高度联系在一起,才搞出逼得掌握兵权的刘整不得不投敌自保。
赵文思亡国之痛。他认为其中有一条,就是兵权没有在朝廷之手,以至于朝廷无法对战场情况进行把握。
而元朝军队内部之纷杂,其实并不比宋朝差。什么西道诸王,东道诸王,五投下,这是蒙古人本部。什么色目人,汉人,回回军,南军等等。各种各样的军队,根据地方与民族来分。
不知道有多少。
赵文在战场上,也观察到这种情况导致元军内部问题的。
比如贵州之站,赵文就认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阿里海牙不清楚新附军的实力到底如何,才造成极大的误判。成就了张万之名。断送了整个战局。
王四端主持枢密院事务。但是王四端的能力是不足以理解枢密院很多设计的深意。而赵文却可以。
赵文对照枢密院很多条文,训练营的条目。自觉学习了很多。
这一次,孤军深入。看似嚣张。
但实际上,也是思量很多的。
是赵文上报虞醒批准后,才执行的。
虞醒与阿术的决战,意义重大。可以说,这一场会战,谁胜利,谁就是安南的主人。
战场空前大,整个安南都是战场。
虞醒先下手,从南北两端发难,就是营造出一种声势,一种大反攻的声势。
这种声势,有时候是虚的。
太原城重要吗?重要。
清化城重要吗?重要。
这两地都是安南重镇。
但是此刻,都不重要。
边边角角之地而已。阿术根本看都不看,只要大破汉军主力,区区两城,还拿不下吗?
虞醒这样做,是想诱阿术分兵。但也不仅仅想让阿术分兵,更是要给很多安南百姓看的。
大部分安南百姓臣服于鞑子,内心中决计不愿意的。只是形势所迫,无可奈何而已。而今各路反攻,声势浩大。为鞑子效力的安南人,就会存了几分忧心,忧心鞑子如果败了怎么样?对鞑子愤恨已久的百姓,很可能参与到义军之中。
如此一来,对整个安南战事就会有益的影响。
而赵文这一次行动,也秉承这个想法。
先入升龙城外,与鞑子鏖战。不求一战而胜。只求升龙城外响起了隆隆炮声,就是对安南百姓最大鼓舞了。
而赵文对麾下一百多艘船,共计一千多门大小火炮,信心十足。且不说,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火炮,如此密集的投入战场之中。一定会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就是鞑子早就知道。
赵文也不觉得鞑子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这一路顺流直下,并不是没有遇见鞑子水师抵抗。但是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击破了。
他觉得这一支水师,决计能控制红河水系。
纵然鞑子有千军万马。安南这个地方,水师战败,就等于满盘皆输。
“报,鞑子水师上来了。”
赵文站在船头甲板上,江风浩荡,将他的披风吹去,好像烈烈的旗帜。他双手握住望远镜。随即坐在椅子上,信手拿起一把鹅毛扇,扇了两下。似乎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样子。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只有一个字“莽。”
说道:“锋矢阵,以我船为首,从中间撞过去。”
赵文到底不是一般文官,能让虞醒安心派过来统领此战。赵文有他过人之处。他对战船与火炮的了解,远超很多人。他此刻大脑中想的,并没有什么奇谋妙策。
只有一个词。
射界。
就是火炮能够打到的地方。
因为船只细长,导致火炮撞在两舷上,船头只有一门,或者更少,如果想要打击鞑子水师,就要将敌人置于船队一侧。
那么怎么至于一侧?
可以将船队横过来,充分发挥火炮对敌人轰击。
但问题是?
此刻雨季刚过,红河水涨,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边,说是一个大湖都有人信。但红河水还是向东流。
顺流省事。也是最快的。
当然了。这种硬撞进对方船队中,这种打法太莽了,领头的一艘船,也会遭遇打击,甚至撞船。但是赵文,丝毫不惧,他对他的座船有信心。这本应该是虞醒的座船。让给了他赵文。
是他亲自督造的。
又高大又结实,内里用了很多铁料加固。
是他见到最结实的船只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船身大。
赵文用尽手段,在船头安排了五门火炮。
而此刻这五门火炮,在接近射程后,也是先发声的。
“轰轰轰-----”
随即对面也传来炮声。
鞑子水师在火炮数量上远远不及云南水师。但是也是有的。但是这些炮弹大多落在船前面----射程不够。
云南火炮与鞑子的火炮,看似一样的。但差距都在细节上。
就比如现在,赵文这边火炮已经到了射程。对面其实还么有到,只是见赵文这边就已经开炮了。他们也开炮。
不过,随着双方越来越近。
赵文身后的其他船只,能够得着的,也开始开炮了。这个时候双方火炮数量相差不大。
随着越靠越近。
赵文与对面一艘船,越靠越近。对面已经派弓手上甲板,弓手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将士,准备肉搏。
而赵文这边,甲板上火铳手纷纷举起火铳,准备对射。
只是还不等两遍布准备好。
这一艘船已经已经进入了两舷火炮的射界了。
早就饥渴难耐的炮手,直接上霰弹。
“轰,轰,轰,轰。”
打上一轮。
硝烟弥漫,让人看不清楚对面。
不过炮手们都拼命在填装。从一边拿出一个罐子。给罐子装铁珠子。
这样的铁珠子云南一炉可以生产很多。就是霰弹的炮弹。大小如玻璃球一样。
霰弹其实就是一个铁皮罐子。用得时候临时塞弹药,铁皮罐子是能叠在一起,所以铁珠子与铁罐子平时是分别放置的,能够节省空间。
等一切准备好了。
江风也将硝烟吹走了。
准备再打一轮,忽然领头的炮手愣住了。
看到对面一幕,不由说道:“还需要在打吗?”
对面甲板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只看见残肢断臂,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甚至一些鲜血从船缝隙中渗透出来,从船舷上流下来。
似乎这一艘船都流出血泪了。
他们远远看得,其实并不真切。
此刻这一艘船的甲板上,还有一些活人。但是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有的浑身上写开出了十几个大口子,鲜血喷出。就好像撕碎了布娃娃。但还是没有死。
有的一只手握住自己另一只手,看着断手的喷涌的鲜血,毫无办法。
至于惨叫声,也被炮声遮掩下去了。
只有一些见识不妙的人躲在船舱中才能逃过一劫。他们眼睁睁看着,鲜血顺着木制楼梯一点点的流下来,还有犹如噩梦一样的拇指大小的铁弹。从台阶上,“咚,咚,咚。”一阶阶跌落下来。
在船舱里滚出一道血线。
是很多人一辈子难以忘却的噩梦。
这一艘船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船只甲板上没有人了,整个船都失控了。更不要说,这些水手也被打破防了。
鞑子水师都是老手,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恶战。之前太平江口之战,苏景由,陈国峻打得不可谓不英勇,不可谓不坚决。但是结果,还是没有撼动鞑子水师。
今日之所以如此脆败。
实在是对面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