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父兄来了
魏翔是魏阁老最小的儿子，也是朝中最令人敬重的直臣。
当年宣王之兄逼宫谋反，圣上与皇后逃离太极宫，流落在外。刘司空带兵反攻，明知以卵击石，依然选择进攻，死伤无数。这场战争鏖战了数年之久，三万精锐部队最终只剩下三四千人。众将士早已疲惫不堪，再打下去，这些人也要命丧太极殿外。为立军规笼络军心，不得不杀了一些涣散军心之人。
魏翔向刘司空反复进言，要他不要做无谓抵抗，早日撤兵保留实力。刘司空明白，自己疲惫之时，也是对方疲累时。他只等一个时机，魏翔便是这个时机。
杀魏翔祭旗，一鼓作气杀进太极殿。
魏翔的死，的确令军中士气大作，再也没有人敢后退。
三千精锐置之死地而后生，绝地反击杀进了太极殿。
打赢了这场仗，迎回了圣上。
只是魏阁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悬挂于城墙之上的儿子人头，悲愤不已。
刘司空打了胜仗，是大功臣，深受圣上隆恩眷宠，他不能为儿子报仇。刘司空铁骨铮铮，亲自登门向他鞠躬致歉，许诺欠魏阁老一份人情。
魏阁老来要这份人情了。
孟卿晚与魏嫣然魏家主母之间的这段公案继续审理，众人均已回到堂上。
萧晏依旧坐在一旁陪审。
魏阁老坐在另一边陪审。
魏嫣婉看到祖父坐镇，心中安稳了不少。祖父在，一定会没事的。
王玲珑、林芷芷、刘月澜等世家小姐众口一词作证，证词已由证人签字画押。
“魏嫣婉，你可认罪？”
魏嫣婉道：“大人何不再次审问证人所说是否属实，嫣婉担心小姐们胆子小，上了堂一时慌张说错了。”
魏阁老道：“嫣婉说得有理，正好本阁老也想听一听，究竟那天的真相是什么。”
萧晏皱眉，沉声道：“阁老，此事无须推翻证词再宣证人过堂。”
魏阁老连太子殿下的面子也不顾及，道：“殿下年幼，不知人心多变，这么重要的证词，慎重一些很有必要。”
魏阁老始终坚持。
孟卿晚想，难道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有人要推翻口供打自己脸不成。
看着魏嫣婉和魏阁老信心满满的样子，又觉得魏阁老有备而来，兴许动了什么手脚，让那些画了押的口供张了嘴颠倒了是非。
萧晏询问刘司空的意思，万万没想到刘司空同意了。
王玲珑依旧是第一个上堂的，她身子更抖了，声音也颤颤巍巍，不敢看任何人，回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推翻了自己所有口供，反而称：“魏小姐只是让我多关心关心表哥，说表哥可怜，大雪天的连个披风也没戴，便交代我送一壶热茶。我只是随手拿了一壶茶，去送给表哥喝，从小不知道那茶不正常。因茶是随即拿的，并不是魏小姐指使的，所以我思来想去，是我误解了魏大小姐。魏大小姐宽厚善良，最是菩萨心肠，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还请司空大人还魏大小姐一个清白。”
紧接着林芷芷等人一一推翻了口供。
唯有刘月澜没有翻供。
魏嫣婉得意笑道：“司空大人明察，嫣婉是冤枉的。诸位小姐与我都是手帕交，若我真是蛇蝎之人，她们又岂会跟我相交多年关系还十分亲厚。”
孟卿晚笑了，凌厉的眼神落在魏嫣婉那张天真的脸上。
“我竟不知相交多年的手帕交，会在事关魏小姐生死的事儿上集体失忆将魏小姐置于死地，又集体苏醒宁肯打脸也要翻供。”
“这有什么奇怪，她们只是胆小罢了。”
“胆小的人敢在公堂之上撒谎随意捏造事实？”孟卿晚鹰眼一般目光落在了堂上三位大人身上。
漏洞百出的证词。
刘司空难道会公然糊涂判案，采纳这样的证词？
万万没想到，刘司空真的采纳了。
魏阁老定是拿了把柄，否则刘司空不会反复无常。
魏嫣婉得意，魏家主母也有了底气。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孟卿晚的父亲和兄长也来了，坐镇旁听。
大理寺热闹了。
众人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家，小姐们纷纷哭泣，彼此抓着对方的手互相安慰，“父亲交代上堂要审时度势，只要不被牵连怎么回复都行。可现在怎么办，感觉如论怎样回复，注定了他们才是这场公案的牺牲者。”
孟太傅笑而不语。
刘司空已经急出了一头汗。
腊月雪后的天气，刘司空竟觉出一种闷热感，在公堂上坐立难安。
萧晏沉声道：“刘司空看似身体不适啊。”
刘司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多谢殿下关心，无碍无碍。”
魏阁老不苟言笑，催促刘司空：“堂上证人皆是京中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又有太子殿下、孟太傅、孟大人陪审，刘司空还不快快结案，好让众人早些回去。”
刘司空因魏翔一事，一时分了心，竟然糊涂到推翻了自己审理的口供，对漏洞百出的新证词毫无质疑，让人签字画押收了起来。此时此刻，他才缓过神来。
若是采纳了新证词，他女儿刘月澜便是说谎之人。
做假证要打二十板子。
因自己一时疏忽，差点害了女儿。月澜终于硬气了一回，哪能毁在他手上。
刘司空稳了稳心神，将新口供扬在手中，朝着堂下翻供之人甩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所做证词大相径庭，本官不予采纳。”
魏嫣婉一声惊叫：“司空大人。”
魏阁老狠狠地睇了刘司空一眼，不知他想做什么。还是说魏翔已经去世很久，他的内疚也消散了，曾经承诺还他的人情不算数了？
魏阁老轻声咳了两下，嘲弄道：“司空一句大相径庭便将事关嫣婉清誉的证词毁了，是否太过儿戏！如此儿戏，又岂能审理这段公案！”
刘司空心想，谁愿意接呢，还不是圣上亲自游说。
他脑中快速分析着，魏家与孟家，谁才是圣上属意的一方？魏家主母与贺皇后乃是亲姐妹，但魏家自视甚高，圣上未必属意。
孟家如日中天，孟家父子在朝中地位显赫，人人羡慕。圣上为了留下孟太傅，连皇后面子都拂了，可见程度并非一般。
再看萧晏，他眼中时时刻刻都是孟卿晚，从不曾有魏嫣婉。
这样算下来，还是孟家胜算多些。
他看向堂下的孟卿晚，说了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