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是渺渺期待的雪
盛怀之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眼中只有那刺目的一幕，还有脸色苍白的江知渺。
“渺渺！”想要往江知渺那赶去，却又被林槐序拦住了去路。
“滚！”盛怀之双目赤红。
林槐序也已经是杀红了眼，拖着重伤，势必要砍下对方的头颅。
又一张符纸炸开。
盛怀之声音中满是哀求：“停下来，渺渺，停下！”
想到什么，他立刻尝试催动主仆蛊，可仆蛊却没有任何回应。
连接断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陆砚珩与林清鱼拖着沉重的步伐，快步来到江知渺身边。
林清鱼攥住江知渺的手，看着她唇边的鲜血，心痛道：“渺渺，别画了。”
“林姐姐，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不能看着他死。”江知渺执拗的将手抽出，继续重复刚刚的动作。
林清鱼见状，同样拿过一张符纸：“虽不知你是如何传递过去的，但我可帮你画。”
江知渺止住了林清鱼的动作，说话有些艰难，但仍然坚定道：“我画便够了。”
最后一部分支线也清除，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她不会真的死。
可这时的林清鱼和陆砚珩，竟然像小孩子一般执拗、不听话。
不理会江知渺的阻拦，他们也割破手指在符纸上画着。
“我来帮你们。”姜见月也上来凑热闹。
姜玄寂微微一怔，终是没有开口阻拦姜见月，也加入了进去。
“姜家的符术虽不如你们，但在下也能帮上一二。”
一旁的洛棋也默不作声的加入了进去。
就这样，人与血符越来越多。
江知渺简直哭笑不得，这些人干嘛啊，怎么还抢着送死。
感受到自身越来越无力，江知渺有些累了，靠在石壁上，微微合上眼假寐。
“小安，传送我画的血符便可。”
应该足够了。
【系统提示，宿主死亡率为100%。】
江知渺强撑着眼睛去观察盛怀之的情况，林槐序已是重伤，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血符一张张消耗，在即将结束之时，林槐序疯魔得想拉着盛怀之下地狱。
“小安，我送给盛怀之的那张血符，应该在他身上。”
“关键时刻转移，用来挡一挡。”
【明白，宿主。】
盛怀之眼底翻涌，在林槐序冲上来时，胸口处微微一热，一张血符从胸口的衣领处飞出。
想也没想，盛怀之快速的将其捏在手心。
这是渺渺的，不行，不行。
手掌被一剑贯穿，他像感受不到痛一般，将血符完好地塞回衣领。
他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教会了江知渺画不用笔的符。
江知渺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溢出血液，口中的苦涩早已被腥甜盖了过去。
奇怪？姜玄寂不是说会腹痛难忍吗？
她怎么没有感觉到腹痛？只不过胸口处确实有些痛。
越来越疲惫，后来江知渺只能听到耳边的爆炸声，以及一些嘶喊声。
再后来，便只有一个哽咽的声音，听得她心痛。
江知渺强撑着睁开眼，张了张嘴：“我回，家了，等我。”
别哭。
盛怀之一剑贯穿林槐序的心脏之后，终于可以畅通无阻的赶去江知渺身边。
可她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笑意盈盈得迎接他的到来。
她好似很疲惫，疲惫的闭上双眼，嘴角处还残留着鲜血。
“渺渺。”盛怀之忍着心中的恐惧，哑着嗓子轻轻呼唤，期待着下一秒，少女可以甜甜的回应他。
可没有。
盛怀之的声音哽咽，他跪在地上，想要去触碰对方，可看到受伤的血液时，他又迟疑了。
双手颤抖着在自己的衣摆处蹭了蹭，可那衣摆早已被血浸透了。
手上的血没有变少，反而更加刺眼。
“渺渺，渺渺。”
盛怀之声音哽咽，双手在一旁的岩壁上擦了擦，想要擦掉手上的脏东西。
可贯穿的伤口上的血，哪是那么容易擦掉的。
直到手掌被岩石磨破，他才停下来。
爬跪着上前，缓缓拥住江知渺，哽咽着将人护在怀里。
许是他哽咽的声音吵到了少女，少女睁开了眼睛，告诉他要回家了。
她说让他等她。
随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再一次闭上，将他的身影隔绝在外。
盛怀之将人抱在身前，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
“回我们的家。”
门外的结界终是被盛怀之打碎了，他抱着少女向外走去。
在行至山脚处时，天空突然落下了细碎的雪花。
恍惚间想起，被挖妖丹后身体很差，他走了三天才从山上走下来。
下山后的第一天，下雪了。因为体弱又没有衣物避寒，他第一次倒在了雪地里。
许久，都无人问津。
直到他自己又一次睁开眼睛。
此刻，再看见这厌恶的雪，盛怀之又一次感知到了那时的无助。
只是这次，多出了难以言喻的痛，连带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盛怀之眼睫微微颤了颤，一行清泪掉落，缓缓附在少女耳边，轻声道：
“下雪了，是渺渺期待的雪。”
“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看？”
雪花掉落在少女纤长的眼睫上，随着风微微颤抖，好似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许久。
盛怀之终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温声自言自语道：“没关系。我帮渺渺看了，就当是我们一起看了。”
算我们一起看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盛怀之想要抱起少女，继续赶路，却发现少女的手指正在消散。
不止是手指，头发，裙摆都在消散。
“不要，不要。”
盛怀之慌乱得想要用手去留住少女，可那些努力都无济于事。
“再多陪我一会，渺渺，再陪陪我。”
“求求你，不要消失……”
少年的祈求终是没有得到回应，心爱的人在他面前一点点消失。
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