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算不算孽缘
姜余欢醒来时天已经黑透，回想梦里的场景，她释然了。
她相信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代的姜余欢是独立存在的，而她，或许只是一缕残魂附在她身上。
现代已经过去三年，那里的姜余欢活得好好的，而她也回归自己真正的身体。
这一觉睡完，她才真正地获得归属感，不再觉得孤寂。
她拉开房门，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脑袋一转，和傅莳楦四目相对。
她勾了勾唇，“吃饭了吗？”
“吃了，他们见你睡着就没叫你。”
话音刚落，绫香闻声赶来，“小小姐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有些什么吃的？”
绫香见姜余欢十分放松，心里也跟着开心，“这里最不缺野味，晚上吃的是烤鸡和烤兔。若是觉得油腻，奴婢去给小小姐煮点菜汤。”
姜余欢摇头，“不用，就这些吧。有酒吗？”
绫香一愣，“有，小小姐要喝酒？”
“嗯。”姜余欢看向傅莳楦，“一起？”
“好。”
两人找了一块空地，席地而坐。
傅莳楦升起火堆，将冷掉的烤鸡烤兔加热。
他看着一旁摆着的笔墨纸砚，不知道姜余欢打算做什么。只默不作声地烤肉，等着姜余欢开口。
姜余欢揭开酒坛子，闻了闻酒香。
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她倒在碗里，递给傅莳楦，又给自己倒上一碗。
她捧着碗，刚要抿上一口，就被傅莳楦阻止，“空腹喝酒会胃疼。”
“行吧，那我再等等。”
“你最近还有在做梦吗？”姜余欢问傅莳楦。
傅莳楦沉吟道：“有。”
虽不如前几次的详细，但总有一些片段出现在脑海里。
“梦到了什么？”
自离开毛家之后，除了今天，姜余欢没有再做梦。
她很好奇，前世的他们的结局如何。
可她等了许久，傅莳楦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不方便说？”
“只是一些关于夺嫡的事。”
姜余欢不大信，但也没有深究。
南境的天本来就不冷，随便烤烤肉就热了。
姜余欢拿着一只兔腿啃起来，等到肚子不再有饥饿感时，又重新捧起酒碗小小地喝了一口。
醇香浓厚，她忍不住发出喟叹，“有肉吃，有酒喝的日子可太舒服了，好希望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
“等这件事结束，你可以来这里生活。”
姜余欢轻笑，带着一点试探，“你真愿意放我走？”
“白纸黑字写清楚的事，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我以为，你会前脚放我离开，后脚就派人追杀，我们之前隔着几条人命不是吗？”她笑容愈加放大，带着几丝玩味，“那你在梦里和我相爱，会不会影响你为兄弟报仇的决心？”
傅莳楦抿了抿嘴，目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缓缓道：“梦里的那个不是你，我分得清。我说放你走就会放你走，那些死去的兄弟，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姜余欢觉得无趣，撇撇嘴，“即便你放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京城。”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京城吗？怎么又不走了？”
“中午知道了一些事。”
傅莳楦没问。
中午姜余欢从顾南天的书房出来时脸色苍白的模样傅莳楦看到了，他其实很疑惑。顾南天和她说的事多半和她娘或者原来的姜余欢有关，可她不是那个姜余欢，她不该有很大的反应才对。
他没问，但姜余欢主动讲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傅莳楦，“我曾经问过三七和中元，为什么你能够在我醒来的瞬间知道我不是那个姜余欢。她们说，那个姜余欢曾经清醒的时候，眼神十分呆滞，与我截然不同。”
“嗯。应该是长期喝药的缘故，所以她还停留在三岁的心智。”傅莳楦在后来得知姜余欢的疯癫是药物所致时，就是这么想的。
姜余欢又喝了口酒，露出一脸满足的神情。她举起食指摇晃几下，“不是。顾叔叔告诉我，是因为魂魄不全所以即便清醒也如同痴儿。你知道顾叔叔他们明知我的处境为什么不来救我吗？”
傅莳楦还没从姜余欢魂魄不全的事回过神来，下意识摇摇头。
姜余欢十分满意傅莳楦现在的状态。
傅莳楦一直以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模样，即便之前受制于既有的规则，他也心有谋算。
能看到迟钝的样子，着实让人心情大好。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提起梦境。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做一模一样的梦？”
提到梦境，傅莳楦正色道：“或许是因为我经历过，梦境有可能就是我的……”
“前世。”姜余欢抢白道，“我也觉得那是前世。”
“所以为什么这一世她会魂魄不全。是不是因为她魂魄不全，你才会来到这里？”
姜余欢打了响指，“你猜对了！就是因为她魂魄不全，我才会来。顾叔叔他们不来救我，是因为空尘大师的嘱咐。空尘大师说……”
她盯着傅莳楦，缓缓道：“他们出手恐怕会扰乱事情的轨迹，影响我魂魄归位。而现在，我的魂魄补全，也就不再痴傻。”
“你是说，你是姜余欢？”
这话问得奇怪，但姜余欢明白傅莳楦的意思。
“是，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
傅莳楦眉头快要夹死一只苍蝇般紧蹙，“为什么不能是你占据她的身体？”
“我相信空尘大师。以空尘大师对我的关照，如果我是夺舍，空尘大师一定会点出来。”还有第一次和空尘大师见面，空尘大师说的是“你醒来”，也足以说明她们是同一个人，况且……
“下午我做梦了，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姜余欢，那个我以为是我的姜余欢。她活得好好的，没有因为我的离开变得痴傻或是死了。”
话音一落，只余下一片寂静。
傅莳楦沉默了。
刚才看到姜余欢出来，在那一刻他觉得姜余欢变得不一样了，好似梦中的人走出来的感觉。
他以为是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现在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
姜余欢和“姜余欢”是同一个人。
傅莳楦产生了姜余欢初知道这件事时相同的想法，他们之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算不算是孽缘？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