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月光莫利亚
相同的事情用两种态度来看，往往会反映出截然不同的结果。
比如同伴全死，自己苟活这件事。
以前莫利亚从这件事上得到的教训就是——因为活着，才会失去。
所以他开始打造自己的僵尸军团，宅在浓雾海域十年不动弹。
并非是他不打算报仇。
虽说当海贼就要有生死的觉悟，这话说起来很轻巧，但当自己生死相依的同伴倒在自己身前的时候，那股仇恨根本无法消去。
只是他想用不会再度失去的方式。
打造一支足以横扫天下的僵尸军团，然后向凯多报仇，这是莫利亚在失败后的二十三年里找到的.存活方式。
现在不同了。
“你听见他们的呼声了吗？”
莫利亚嘿笑着，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影子里面爬出一个个人形。
“啊，听到了。”
凯多抬手抓了下头发，身体又一次从人形态进入半兽形态，体型跟着一顿暴涨，气息也格外悠长。
两条长须一直垂到腰间。
体格几乎是莫利亚的一倍。
“死人的呼声，总是从活人嘴里发出来。”
“同伴这两个字总是格外能触动人。”
“我也没有看好他们。”
他拍了下手，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两个小弟，奎因和杰克。
明明没有酒，神情却跟喝醉了一样。
甚至涕泗横流。
“同伴啊，竟然死在了我的眼前。”
这副悲伤自责的姿态让一旁的老沙都不由侧目。
“他在哭？”
很难想象，凯多这样被誉为单挑最强的男人，会在战斗空隙突然放声大哭。
而明显弱势那一方却是在笑。
“习惯就好，这就是大哥的脾气。”
烬回应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邻居之间的问候。
动作却毫不留情。
自半空旋身而落，漆黑双翼犹如两把黑刀拍劈落，土石轰鸣中，沙漠向日葵里冒出一道深幽的裂口，然后又很快被填满。
老沙原本的身形化作一堆沙子散落。
黄沙鼓吹间，他又骤然出现在烬的后方，手臂化作一道弧月型沙丘划出。
“就是有些难看了。”
老沙声音虽然低垂，和烬几次交锋却没有半点留手，双方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他刚刚动作一旦慢上那么一刹那，缠绕着武装色霸气的双翼绝对会在眨眼间就把他切成两半。
这是自然系的元素化都无法躲避的。
烬的动作也同样不慢，不过他没有把见闻色霸气捕捉的这个时机用来躲闪，而是旋身直接迎了上去。
身上的火焰聚拢成球，与沙丘正面撞在一起。
火焰与沙丘并没有高下之分，两人在元素碰撞后的第一时间，都采取了同样的选择。
身体直接越过火焰、沙丘，冲着对方袭去。
烬直接用额头猛槌下去。
老沙则用金钩挑住了烬的下肋骨。
两人短暂交锋后又迅速拉开。
老沙的额头凹下一块，血流不止，手上金钩挑着块冒热气的血块。
“要比狠的话，我也半点不差的。”
他随口说着，实际连缓半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停顿，就迅速将手臂往脚下沙子上按。
“沙漠大剑！”
手臂化作沙刃潜入地下，近乎半个眨眼的功夫就从烬的脚下刺出。
从地下刺出的巨剑划破了烬的大衣，却被一层火焰和徒然壮大的肌肉抵住。
烬直接进入了完全兽形态。
长嘴发出嘹亮尖鸣后，直接朝着克洛克达尔猛扑而去。
两人一时难分伯仲。
凯多和莫利亚两人一哭一笑。
沸腾的黑泉上涌出越来越多的人影，原本踩在莫利亚脚下的黑影竟然顺着他的脚板一点点往上攀爬。
又像是拉拽，将莫利亚拉进影子的世界当中。
“那场战斗没有结束，只要本大爷还活着一天，就没有结束！”
沸腾的黑泉停滞，最后一道黑影从中爬了出来。
黑影每爬一分，影子对莫利亚的拉拽就更甚一分。
到黑影完全爬出的时候，莫利亚的半个身子都化作影子的一部分。
他高举起佩刀，那道黑影也同样举起影刀。
黑影的脑袋与莫利亚一致，张着嘴，獠牙毕露，发型还要更加张扬，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起上啦，伙计们！”
莫利亚此时看起来格外耸人。
如同某个不可名状的生物一样，下半身彻底影化，同时又如触手一般蔓延出上百细条。
每一个影子细条都连接着一道站起来的人形黑影。
他们和莫利亚一同欢呼狂奔，仿佛不是要去面对世界最强生物，而是去开一场热闹的派对。
每道黑影的轮廓都格外细致，一如生人在阳光的倒影。
“Worororo！”
凯多又哭又笑的，犹如醉酒一样。
眼神又充满了快意和欣赏。
他原以为只是两个失败者异想天开的挑战，却没想到是一场错开了二十三年还未完结的战斗。
一道道黑影仿佛把他拉回了当时的雪地之上，黑影在他眼中被填充上五官与神态。
死去人又活过来，再一次向他发起了挑战！
这应该是他此生遇到的，最有意思的挑战了！
“合该如此！”
他高呼一声，身上威压在顷刻间达到临界点，八斋戒在他手中挥舞起来时候，轻盈如同落叶，红色闪电随之闪烁。
“咆雷八卦！”
霸王色霸气缠绕于八斋戒之上，粗蛮至极，锤击挥舞带出残影。
莫利亚的佩刀直接被打出裂口，咆雷八卦余势未消，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将刀打成两刀，重重锤在莫利亚的肩头。
他的皮肤上短暂出现武装色霸气的防御，但很快，武装色也被击碎。
莫利亚从肩部一直延伸到腹部，整个血肉和脏器全部被击碎。
不过他眼神却充满了喜意。
“这可是…本大爷的影子军团啊！”
黑影们并没有与凯多直接纠纷，而拽住了凯多在阳光下的影子。
“滚开！”
凯多怒吼一声，霸王色霸气全力催发。
“霸气，凌驾于一切之上！”
八斋戒冲着影子捶下。
不仅是霸王色霸气，还有极为蛮横的武装色霸气，姿态强硬地抗拒一切花里胡哨的能力。
影子被驱赶开来。
“嘿嘻嘻嘻！！”
那道和莫利亚长得一样的黑影嘻笑几声，手中影刀竟然切下凯多的一块影子。
滋啦！
凯多身后的影子缺了一口，大约是左臂膀上的一块，日光照耀下一片空白。
反倒是真正的臂膀，仿佛遭到阳光的厌弃，出现蒸发的迹象。
这种在规则层面的伤痛连凯多恐怖的防御也无法抵挡。
那黑影嘻笑一声后，却走到了莫利亚的身边，和他一点点重合在一起。
从肩部到下腹，莫利亚身上缺失的那一块被影子填充，其余人形黑影也重新站到他的身边。
加上从双脚地方一直蔓延入侵的影子部分，莫利亚浑身只余下半块胸部往上，左肩和脑袋还有活性。
“嘿嘻嘻嘻嘻！”
“果然只有这样才能杀伤到你！”
莫利亚原本无神的双目在黑影汇聚后，又重新具备了神采，手上残刀也与影刀重合在一起，如同大剑豪的黑刀一般。
“影子果实也走到觉醒的层次，真是精彩啊……呵呵呵，只是可惜我们都无法成为那个家伙！”
凯多忽然放声大笑，笑中又带泪，臂膀仿佛真的缺失了一样，饶是他的强悍恢复力也无能为力。
干脆再度挥锤而上。
只要能力者失去意志，他先前干的所有事都会失效。
“军荼利·龙盛军！”
以四大明王命名的招式蛮横至极，顷刻间，锤影就交叠在莫利亚周身各处。
粗蛮的霸气几乎透体而出，形成紫色的气晕，将那些被莫利亚称作同伴的影子军团也挤压成块。
“嘿嘻嘻嘻嘻嘻！！”
莫利亚的眼中没有恐惧，他那七零八落的精神世界里除了亢奋外根本没有其他情绪可言。
这是绝对是小丑缔造出来的产物！
凯多认得出那眼中同样的癫狂，锤影不仅没有放缓，反而以更猛烈的速度捶下。
“影子！世界！”
就听得莫利亚高呼一声，身上影子的部分像是得到了某个信号，跃然着、欣喜着，将他残余的身躯全部拉拽进属于影子的世界中！
“我不会再失去了。”
莫利亚的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张开了獠牙的影子。
然后被八斋戒砸得零碎。
“他一直这么勇吗？”
惨烈的呼声让烬和老沙的战斗都不由一滞。
烬扇着双翼，在半空发问道。
他的身上缭绕着火焰，无数交错的伤口迅速恢复，只有与沙丘正面交碰过的右腿还干瘪着。
失去水分就是失去水分，烬的恢复能力再强，也没法凭空生出水分来。
“大概吧。”老沙只是嘿笑一声。
有些想起了莫利亚在顶上战争的表现。
要是有现在的实力的话，世界政府说什么也不可能将他开出七武海的名单。
从七武海之耻一跃到七武海排面。
多弗朗明哥那家伙都没这么勇。
和小丑有关吧？
“要不然也不能说动我。”
老沙谁也信不过，只信他自己。
但面对一个抱着赴死意愿的疯子……他还是选择了赌一把。
“但也结束了，二十三年少的一个尸体，现在补上了……或许可以再增添几个。”
烬低语几句，在他们四人为主的战场之外，基地、飞六胞与阿布萨罗姆、Mr.1等人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
就是基德那家伙明显捣乱，磁铁组成的巨拳无差别乱挥。
不然战斗早就结束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不会陪这家伙走这一遭，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情，何必去做。”
老沙嘴角上扬，抬起手掌。
一道沙卷风缓缓成型。
“他搞定凯多，而我帮他解决其他阻碍，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协定。”
想到这，老沙又似乎心有所感，低语了句。
“月光莫利亚…西海豪侠…”
“……”
“嘻呜———”
在凯多一锤下散碎的影子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此时日头正盛，影子落在人的脚下，只是一团。
但这一团却好像受到牵引一样，忽然跃动了起来。
“影…影子，影子自己跑了啊！”
“影子长脚了！”
…
惊呼声中，整个花之都的影子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汇聚。
“元气弹啊？”
“还借力量呢？”
大蛇城里玩的正欢的巴基横了一眼，泛黄灯笼照耀下拉得极长，已经长腿准备跑路的影子猛地停住。
“不过干得真不错。”
他甩了甩手，身后是一团交缠在一起的未知生物，像是把十几条蟒蛇打上结团成团，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如同恶魔的身影，也被交缠在里面。
不时能看到几张嘴，相互啃咬着，咬下一口，另一地方又生长出一块，然后重复以上过程。
“好了，需要验证得验证的差不多了，也该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巴基低语几声，关于恶魔果实的猜想他在大蛇身上做的差不多了。
下次就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了。
先把身上沾满毒液的外套脱下，斯里慢条地将剩下的一颗恶魔果实，一块活着的血肉，一把装饰华丽的武士刀都收拢到一个箱子里。
然后转过身子，对着这团不可名状的生物。
右手先三百六十度转一圈，左手横压腹部，右腿像后划，同时微微鞠躬。
“不死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笑话的。”
优雅。
相当优雅。
传次郎脑袋只想到这么个词。
一转眼，就见小丑提着宝箱朝城外走去。
传次郎连忙跟上，就是脚步虚浮。
大蛇城已经没有正门了，他们两人走到边缘，没等小丑示意，传次郎就主动上前。
两脚把墙踹开。
“做的不错。”
巴基鼓励了两句。
作为这个实验的唯一观众，对方的反馈是浓浓的恐惧。
踏出墙壁外，刺目的阳光顿时笼罩下来，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巴基抬手遮在眉间，给处在半明暗环境呆了一夜的双眼一点缓冲时间，不过隔着远远就看到…
一道充满着癫狂气息黑影巨人站在阳光下，火葱头仿佛摸到云端，张着獠牙连连嘶吼，声音穿金裂石。
“又是美好的一天，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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