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休斯船长
两天后。
休斯号无惊无险地抵达了未来岛周边海域。
即使是没有月光的夜晚，未来岛依旧是灯火通明。
一个破碎模样的巨大蛋壳飘在岛屿上空，霓虹的灯光直洒下来，蛋壳的中间，包着圈如同积木一样的环状物。
蛋壳岛的下方，椰树林与极具科技感的几何建筑交织在一起，堆起了人类未来的方向。
“休斯号，我们已经接到了你的靠岸申请，请在三十分钟后按照既定航线靠港，保持匀速航行，不然会吓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的。”
艾格赫德的港口管理处，一个波浪长发的女研究员翘着腿给休斯号回信。
在她面前的两排监控屏幕可以清楚看到周边海域上的情况。
她口中可爱的孩子们正围着只有它们巴掌大小的运输船，瞪着眼，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运输船上只是点了盏船灯，并不怎么明亮。
女研究员一边翻看着休斯号上的航海日志，一边给近海的海兽兵器下达避让的指令。
不然这些小可爱很难拒绝一坨铁皮的诱惑。
“另外，欢迎回来。”
确定航海日志无误后，女研究员放下手上的平板，小饮了口咖啡。
咖啡入嘴是股焦苦的味道，一直苦到喉咙里，然后才在舌尖留下一点醇香。
“我还是很难接受这东西。”
女研究员身边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看了眼对方手中的咖啡后说道。
人类的梦想——贝加咖啡。
只需要加入一滴水就能瞬间泡出热腾腾的咖啡。
贝加庞克博士的发明之一，最受研究人员的欢迎了，毕竟他们经常性通宵。
连值班都忍不住来两口。
两人都穿着同样的白色长袍，胸口挂着证件。
“那样最好，不然喝习惯了，不喝还怪难受的，当然，比起嗜酒，这东西至少没那么刺激。”
女研究员舔了下嘴唇，“休斯号回来的正好，岛上还有许多研究都等着瓦波尔合金呢。”
“是，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海贼们可是越来越猖狂了。”
“连CP0都到岛上来，估计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男研究员有些垂涎地看了眼她的嘴唇，又笑笑道。
“至少老休斯没什么变化。”
女研究员随口应了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监控画面里休斯号正不断接近。
如果两个研究员观察能再仔细些的话，大概就能看到一个披着白色大衣的身影站在甲板室上方的回廊。
船灯把巴基的影子拉得极长。
他眯着眼睛，像是在欣赏一个全新的舞台。
“是吧，难以言喻的未来之岛……我觉得他们一定有一项能毁灭世界的技术，能炸得很干净那种，我赌一个脑袋。”
他自言自语着。
抬着头，目光扫过岛屿的同时，也扫过船只两边逡巡的海兽。
海兽有着与海王类相似的巨大体型，却是陆上动物的模样，戴着头盔的长颈鹿、穿着红色护甲的猎犬……
运输船在海兽面前十分渺小。
在黑夜中，每一头海兽凶恶的双目都犹如铜钟般，能唤醒人类本能的巨物恐惧症。
不过动物的本能总要强于人类的本能。
比起巨物恐惧症，这些海兽更是清楚感受到巴基身上的恐怖气息，不停触动着它们脆弱的神经。
如果不是大脑里面的芯片不断刺激，发出护航的命令，海兽们会毫不犹豫远离。
瞪大了眼睛只是为了壮胆。
如果是为狩猎，那应该是静悄悄地绕后。
就像休斯号此时的状态一样。
安静得透出阴森的气味。
老休斯记得，平时如果到准备靠岸的时候，就算是深夜时间，也会显得十分热闹。
不止是按部就班干活的人忙碌，大多数在大海上飘荡了几个月的人，心中对安稳陆地的向往总是难以抑制的。
他们会挤在船舷边望着那座梦幻岛屿。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格外听那位少校的命令，他们的眼神似乎变得很奇怪…很让人害怕。
老休斯闭上眼，只能听到船舰吱呀吱呀运转的声音。
还有外面正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忽然有一种紧张感。
明明一切的变化都违背了他的认知，但偏偏脑子又有印象告诉他，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巴基走进船长室的时候，老休斯的双手藏在桌子底下，摩挲着一把银色左轮手枪。
“少校，方便告诉我真名吗？”
“这两天我翻遍了花名册和日志，都没有亚罗·巴基这个名字的存在。”他凝着眼睛。
“说实在，我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一边将你任命为指挥官，一边却对你一无所知的行为。”
“如果一定要找个贴切解释的话就像是被恶魔蛊惑了。”
老休斯不是现在才发觉这件事的，不过早前他自觉无法把控局势。
光凭他和这艘船上的士兵，对上面前这个人.
这个人的形象在老休斯眼里好像隔着层雾，怎么看不清，只是在故往的认知里得出了海军少校、指挥官等身份。
连名字都仿佛是拼凑起来的。
给老休斯一种极为怪异又协调的感觉。
老休斯觉得全无胜算。
不过他的虚与委蛇总算等来了一个机会。
就是现在，自己可以随时联系港口人员，恐怖的海兽兵器拱卫在两旁。
事实上，在看到小丑推门而入的时候，老休斯就接通了和港口的联络通话。
人的认知是复杂而跳跃的，在确定起一个自洽的逻辑后，还会拥有一定自纠能力。
特别是在冷静的思考后。
“您是准备翻脸了吗，船长阁下？”
“哦对！是外面那些小可爱给了伱勇气吗？”
巴基随手关好门，脸上有了几分惊喜的笑意。
老休斯对小丑的挑衅表现得十分平静，“你说的对。”
“不过我不是准备翻脸。”
他藏在桌底下的手掌动作格外轻柔，静悄悄地，就将往手枪里面塞入了六颗海楼石子弹。
这东西是他面对这些能力者最大的底气。
“我是要杀了你！”
老休斯抬枪、瞄准、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已经在内心演练过无数遍。
他没指望一枪就中，而是接连对着巴基开了五枪。
这样的果决都让巴基有些意外。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的道理即使是在非凡世界也相对成立！
至少枪械在这个世界的战争中还占据着主流位置。
不过对于超凡的人来说…
换个加持霸气的狙击枪可能会好点？
巴基张着嘴发出嗒的一声。
胸前就徒然分出一个小型的瓦斯幽灵，迎着子弹炸开。
瓦斯幽灵算是他将四分五裂果实和瓦斯果实结合在一起开发出来的一个便利用法。
跟导弹似的。
幽灵与子弹外壳轻轻擦碰，火星率先飞出，霎时就把幽灵直接点燃，火光腾地下卷起。
爆炸的冲击力一下扫飞了船长室里的陈设。
连老休斯也一下倒飞了几步，贴到墙壁上去。
不过他的神情反倒透着股轻松的意味，络腮胡子沾了些灰尘，随着他的轻笑摆动起来。
“呵呵呵，小丑，果然是小丑！”
老休斯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纠正，至少在爆炸发生前，老休斯心里都有种惶恐。
惶恐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测，眼前的人确实是海军军官。
那样的话……自己会直接成为罪人吧。
好在他没赌错。
“你好像很开心。”
“这让我有点不开心了啊。”
巴基的步伐散漫，扑面的火光让他的眼神更加明亮。
“不开心又如何？”
老休斯笑容得意，语气还有些迫不及待，“你是小丑，那个悬赏金三十九亿六千万贝利的海贼！”
“那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我认出你来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军官，你是个可耻的窃贼！”
他把一直护在怀里的电话虫拿出来，让电话虫顺着他的手腕爬到地板上。
“不管你潜在船上想做什么，现在都做不到了！”
“等死吧，海贼！”
老休斯啐了一口，把这两天的憋闷都吐了出去。
眼中对海贼的仇恨半点不加掩饰。
靠着墙壁，左轮枪还瞄着巴基。
还有最后一发海楼石子弹……只要在足够近的距离，小丑肯定躲不过的！
“看样子海贼似乎对你造成了一些不可磨灭的…坏印象啊？”
巴基对老休斯的威胁无动于衷。
他既然对认知矫正这件事早有所料，自然也早安排了应对措施。
主要得把自己在这的消息瞒住。
不要把老蜘蛛给吓到。
他蹲下身来，表情带着玩味。
化作瓦斯气体爆开的那部分身体又聚拢回来。
“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呢？”
老休斯神情一怔。
着实摸不着这个海贼的头脑。
随后又露出一脸凶狠。
没有接小丑的话茬，而是怒喝道：
“你们就是这片大海的毒瘤，臭虫，都该死！”
小丑抓了下头发，面露犹豫。
“有些事情，说破了可就不好玩了啊。”
“船长阁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大伙考虑一下吧？”
“还是说，你觉得海兽能精确找到我，然后露出一小块尖牙，只是把我杀死？”
他眯着眼，在船长室外似乎有人围了过来，船灯下黑影幢幢。
“不。”
巴基脸上的笑意更盛。
“那些小可爱绝对会把整艘船都吞下的，看到他们眼里的贪婪了吗？”
“再看看那些年轻的水手们，还有士兵……他们应该有妻子吧，也可能有女儿了，你应该会认识，他们的妻子或者女儿就在岛上等着他们。”
“而你！”
小丑的语气忽然高昂起来，仿佛在一步步击穿老休斯内心的护盾。
“你害死了他们！”
“是你干的！”
老休斯手脚不受控制颤抖，“不，不是我，我没想害死他们的。”
“但你确实在这么做！”
巴基的手按在了电话虫上，他无形中已经到了老休斯的面前。
“我知道的，或许你的亲人就死在海贼手里，或许你自己曾经遭过海贼的残忍对待，但都是你的事情。”
“你真的要因为自己的仇恨，就把他们都拉进地狱里吗？”
“他们并不全是海军，没必要为杀死一个……呵呵，像我这样的海贼而付出生命。”
老休斯沉默了许久，原本破开迷雾的自得一下又消沉下去，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只是运输船的船长。
手指渐渐远离的电话虫，眼神古怪。
自己确实害死他们……别怪老休斯，我想过要把他们安全带回来的，但科学班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
“幸运的是…”巴基的手指忽然在蜗牛壳上敲了两下，“你还有一次机会。”
“刚才的通讯其实并没有拨出去，通讯室占有了信号线。”
老休斯猛地仰起头，满是不敢置信。
“只要你现在拨打过去，告诉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港口管理处。
有着波浪长发的女研究员正襟危坐，眼神凝重无比。
“管理处…不要让休斯号靠岸！船长疯了，老休斯他疯了！！”
她面前扩音器传来急促的呼叫声，而信号正是来自那艘正在靠近的船舰。
“梅尔宾二副，我需要提醒你，你现在指控的是一位资历深厚，在海军后勤处服役多年的船长。”
多娜没有因为三言两语就动摇，而是用严肃的态度提醒话筒另一端，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是…我清楚…”
扩音器背后的人似乎放松了很多。
“老休斯他，可能勾结了小丑，我有证据的！”
“你们可以调出船舰两天前，刚从白雾出来时候的影像，在那出来后，老休斯就好像变了个人，他任命了一个少校做指挥官。”
“这些或许没在航海日志中记录。”
自称二副的人信誓旦旦，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也确实如此。
“这些和小丑有什么关系？”
“老休斯一直和迷雾海战的幸存者们有接触，而且老休斯出现变化，就是从走出浓雾开始的。”
迷雾海战是小丑恶魔之名真正传颂的开端。
而那些参与过迷雾海战的海军，绝大多数都被清洗了……
多娜没有回话，而是调出了船上此时的监控。
科学班改造过的运输船，他们自然有更高的权限，就像是贝加庞克博士制造的和平主义者一样。
都存在一个威权芯片来保证控制权。
船上的监控替换了原先的监控画面。
显示的画面正好是老休斯握着左轮枪，枪口正对着一名背对监控的军官，那身白色海军大衣做不了假。
恰好的，那位二副的求助通讯被挂断，却而代之的，是来自船长室的信号。
“休斯…船长？”
“是多娜吗，放心，一切正常，休斯号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