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廉租房落成
郑吉说道:“二十文只怕有些人也拿不出呢。”
他说的是实际情况,许多饥民早已耗尽了家财,莫说二十文,身上连半枚铜钱都没有。
在赵承准备盖房之初,郑吉就有过这方面的忧虑,感觉大部分房子是难以租出去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入,即使这些人有钱,可能也会说自己没钱。
如果不租,盖这房子就失去了意义,若是租的话,他们又拿不出钱。
赵承拉着郑吉沿着还没有开始铺设的街道向前走:“二十文钱并不多,只要肯干,在咱们县里很容易就能找到每天十文的活。”
“每天十文,一个月就是三钱银。拿出两天的工钱来支付房租就绰绰有余了。”
“其实说到底,这只能算是吸引人到咱们县来的一种手段罢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人。”
“你别看现在要搞到粮食很艰难,但是只要能留住人就是值得的。”
郑吉沉吟了一下,虽然这事他有点不理解,但知道这位年轻的县令胸中定有一片锦绣。
“另外你发一个布告,告知百姓,凡是在廉租房里住满三年的,从第四年开始就可以自行用红砖翻建。”
“只要是按咱们的规制翻建完成,这个房子和地皮就归其所有。”
正极愕然的用手一指路边的房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住满三年?”
“用红砖翻建完成,地皮就归其所有?”
看到赵成点头肯定,正极忍不住说道。“我能不能也租一座房子住?”
“这条件也太吸引人了吧!”
大陈朝的房屋地皮买卖一般都是分开进行的,房屋买卖要签订房,同理,地皮买卖要签订地契。
而且房屋和地皮买卖需要牙人,邻居和官府一同作保。
买房子的人往往要多方打听,务必要房契地契同时交易才行,否则的话就容易出现纷争。
所以想要在一个好地段买上一座好房子,赶巧地契也都能一同办理,并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用买一座房子的钱同时也买了地皮。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郑吉是真的心动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说什么也得选一套好的!”
赵承笑道:“你要是想住这个的话,那不是显得我这个上官太不知体恤下属了吗?”
“放心吧,有更好的地方给你留着呢。”
既然已经提起话头,赵承也就没有隐瞒,对郑吉说道。
“你是跟着本官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把这个县城建设起来的,出了不少力,所以我早已替你考虑过了。”
“等明年开春,城南就要开始建设了。”
“那边的房子直接就是青砖,要盖两层,每座房子都是两层居住。”
“而且有院墙,面积要比西城这边更大,每座房子都有配套的车房、马厩、厨房、仓库和仆人房。”
“你真确定要在西城这边住?”
郑吉连忙说道:“那我要去城南。”
赵承哈哈大笑。
“放心吧郑先生,我可是都把好酒好菜给你留着呢!”
“哎!哎!”郑吉连连答应着。
其实说起来,赵承在西城这边几乎没有投入什么,投入最多的就算是石灰土、黄土和木头了,另外就是供应给流民的粮食。
靠着这些东西,换来了城西三百座廉租房,站在县城的西城门登高远眺,气势恢宏,而创造出这些奇迹的恰恰是这些流民。
如今的荣州,各县都恨不得把那些无家可归的饥民、流民赶出去,赵承去巴不得这些流民都到自己这里来。
正所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有了人口,仅仅用最基本的温饱就能拴住人心,如果再给他们土地和房子,这些人就能死心塌地,如果解决了他们的子女教育问题和医疗,那这小小的原石县,就会成为人间天堂。
“目前来看,三百座还是不够用,在上冻之前,尽量往前赶吧。”
“咱们多造出一座,就能多救一家人。”
十月初七,立冬。荣州第一场雪飘然而至,也意味着寒冬来临。
冯青终于拿到了廉租房的居住牌,民团执勤把这块刻有他名字和编码的居住牌钉在了门柱旁。
“冯……青。”
他的手指在木牌名字的笔划上缓缓移动,想象着当时书写下这两个字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以这种方式公之于众,心中不免升起一阵自豪。
推开门走进屋子,也许因为泥砖的缘故,屋子里还有淡淡的石灰土的味道。
入门便是一间客厅,宽敞明亮,由客厅又有通往各房间的小门。
冯青每一间都进去反复观看打量,盖房子的时候,他同样参与建造了。
城西六百一十四座房子,内部的构造完全相同。
冯青在建造房子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分到房子的时候,要如何布局,又要如何修整。
但是当他真的站到屋子里时,还是忍不住激动。
赵老爷已经把安民告示贴出来了,冯青知道这房子只要住满三年,用红砖翻建之后,连房带地带就永远归自己所有。
他小的时候,老冯石匠还活着的时候,冯青的家比这个大多了,也是青砖盖的。
可惜老冯石匠一场病,再加上荣州遭灾,看病抓药,买米,交赋税,应对徭役,一番下来,房子就没了。
这座廉租房虽然不及老宅结实,也不够气派,但住在这座泥砖房里他觉得很心安。
而且冯青觉得在这里生活,日子会更有奔头。
而这一切,都是赵老爷给他的。
想到赵老爷,冯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牌。
木牌正反两面都是一片空白,下面有一个木头底座,比巴掌稍大一点。
冯青把木牌放在墙台上,然后掏出一个陶碗,摆在木牌前。
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的小布袋,解开袋口把里面的豆子、未脱壳的粟谷之类,倒入碗中。
最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三根削得纤细笔直的竹棍,插入到碗中,撩衣,跪倒,恭恭敬敬的冲着木牌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