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秘访掖庭
那女子听到驿馆中有人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见到赵承,也不禁“咦”了一声。
这个女子,正是在清河县,曾经因伤而避入赵承家的占卜处秘谍夏英。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英开口问道。
赵承微笑道:“来讲故事。”
夏英并没有走进驿馆,而是站在驿馆门口与赵承交谈了几句:“我今在掖庭局奉职,不便在外逗留,不过每天都会去城外的蚕庄收丝,赵郎若有事,可到那蚕庄找我。”
赵承点点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夏英,想起曾经一起玩纸牌,便笑道:“行啊,等我这里的事情办好后,去蚕庄找你打牌。”
夏英听他说起打牌,目光中也泛出光彩,显然想到了曾经一起打牌的乐趣,抿嘴笑了一下,向赵承微微一福后,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养心殿中,陈帝正躺在床上,养心殿外的风声寂寂,陈帝看了一眼四周无人,这才以手拄床,慢慢坐起身来。
其实陈帝没有那么严重,经过这段日子的恢复,他已经能够独自行走了。
虽然他的脸还是有一半不听使,甚至半边胳膊仍然麻木,但他至少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还能扶着墙慢慢行走,当然每到这个时候,陈帝都会让贴身伺候的太监把养心殿所有的太监侍女通通赶走。
所以陈帝已经恢复一大半的消息,除了贴身伺候的太监之外,就连太医和太子都不知道。
陈帝咳嗽了两声,贴身太监张千用急忙把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全都赶走,并且严厉警告,若有人敢接近养心殿,当场就要活活打死。
这个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打死好几个了。
被打死的有太监也有宫女,都是不听劝告,非要往养心殿凑,因此全都被拖下去活活打死,而且嘴都被塞住,至死都哼不出一声来。
看到张千用转了一圈回来,陈帝知道养心殿周围的太监侍女已经全都清走了,便扶着墙慢慢行走起来。
其实陈帝最初的瘫痪在床,的确是中风所致,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脑血栓。
但是当时陈帝的脑血栓并不严重,所以中风的症状也很轻微,他之所以瘫痪在床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当初昏迷之后,直接倒在了地上,以致于后脑在地砖上重重撞了一下,在颅内形成了出血。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出血点已经愈合,而颅内的血块也快要被吸收干净,没有了血块压迫神经,肢体自然就恢复了,可以活动和走动。
但是陈帝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子。
在他看来,这件事最好先瞒着,只有他奄奄一息,而太子又一腔热忱,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才会一个个跳出来。
陈帝在养心殿里走了两圈,除了手脚仍然有些不协调之外,其他状况都很好。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竹筒,摇了摇,竹筒里的铜钱哗拉拉作响。
“去掖庭局。”
张千用不敢怠慢,但又怕陛下这样出去,会闹得人尽皆知,于是找了一件大氅,说道:“请陛下略为遮掩。”
这件大氅是张千用自己的,好在他的身材和陛下差不多,大氅还有一个兜帽,只要扣在头上,旁人是看不出端倪的。
陈帝点了点头,在张千用的服侍下,把大氅披在身上,又把头脸都遮住,随着张千用慢慢往掖庭局走去。
掖庭,最初是秦朝设立,名为永巷。
汉武帝更名掖庭,设有掖庭令和掖庭丞,掌后宫贵人聚采女事。
到了魏晋时,则设有掖庭令、黄门令。隋朝时掖庭出现改革,其掌权者由宦官改为士人,后妃入宫也不再经过掖庭,掖庭选妃职能逐渐没落,看管罪臣之女的功能逐渐凸显。
到了大陈朝,掖庭局从后宫分出来,单独设立,专由刑部把籍没而来的罪奴登记,然后分配到司农寺,按照有无技能,司农寺再把她们分到掖庭。
掖庭局的主要官职共有九个,其中掖庭令掌管宫禁女工,凡与宫人名籍,桑蚕有关的事宜都由他过问,掖庭丞负责判局事。
掖庭局虽然从后宫独立出来,但位置还在后宫左近,所以从养心殿步行用不上一刻钟就能到达。
张千用到了掖庭局门前,先是出示了宫中通行的令牌,这才带着陈帝进入。
掖庭局中,有掖庭令二人,分别为左掖庭令和右掖庭令,掖庭丞三人,宫教博士一人,监作四人,属吏数人。
此时在掖庭局中只有属吏在值班,见到张千用进来,连忙问道:“不知张中官有何事吩咐?”
这些属吏在宫中当值,别的太监可以不认得,但跟在皇帝和太子、皇后身边的几位大太监一定是要认得的。
张千用问道:“右掖庭令可在?”
右掖庭令叫做夏英,前不久才刚刚升任,而且因为其原本的身份是宫女,所以仍住在宫中,属吏连忙说道:“右掖庭令已经下值了,如果张中官找她有事的话,在下立即去找她回来。”
张千用挥挥手道:“快去。”
又叫住属吏道:“我跟你一起去,咱家只怕你在宫中行走不便,右掖庭令是女官,居住之处你恐怕是进不去的。”
说着就一手拉住那个属吏的袖子,出了掖庭局。
陈帝看着张千用拉着属吏出门,便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耐心等待。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门外传来张千用的声音,陈帝便知道夏英到了。
掖庭局的门被推开,夏英走了进来。
她因为带回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因此不但直升为占卜处雷天大壮小组的“初九”也就是实际负责人,明面上的官职还提升为右掖庭令,掌管宫禁女工。
今天白天她刚刚去了城外的蚕庄,其实那里就是“雷天大壮”组的联络点,除了陈帝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夏英看到张千用和掖庭局的属吏一起来找自己,就知道肯定是陛下来了。
因此她一进掖庭局的门,看到在堂中坐着,罩着厚实大氅的人,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仍开口问道:“阁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