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书读多了会抑郁
温碧萱没想到赵承这么快就上门拜访,高兴得心花怒放,稍做打扮之后,很快就在出现在门口。
但是赵承并没有进去做客的意思:“我只是路过,顺便拜访一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进去了。”
而且他穿得很随意,因为天气炎热,两只袖子都用襻(pàn)膊绑起来,露出两只胳膊,还挎着一个皮革制成的背包,头发松散扎在后面,都没有挽起。
温碧萱莞尔一笑:“那我陪你走一走。”
她回头对门子说了一声,就跟赵承肩并肩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赵承本无目的,来这里也只是想打听一下李巧儿什么身份。
不过当他看到温碧萱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对自己有好感,今天又是第一次拜访,似乎并不适合跟她询问李巧儿。
“平时……喜欢玩什么?”赵承一边走,一边聊着。
温碧萱想了想说道:“读书,弹琴之类的。”
赵承咳了一声:“那不算是玩吧?”
温碧萱好奇的看了赵承一眼。
在文华宴上,赵承一首接一首的诗词,且篇篇精品,让温碧萱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那种满腹锦绣,出口成章,每日不是吟风弄月,就是家国情怀。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豪放洒脱又柔情似水的诗词来。
这样内心细腻的人,想必一定内向且敏感,孤傲且愤世疾俗。
在文华宴上的短短几句交谈,还看不出什么,当天只感觉到赵承眉头紧锁,目光忧郁。
不过今天,在温碧萱的眼中,赵承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呢?似乎是洒脱,也不完全对,有点像淳朴,好像也差一点点。
不仅仅是赵承的装扮很随意,给人一种朴实邻居的感觉,他的态度也很温和,给温碧萱的感觉,这人似乎又有一种超然于物外的随意。
她没见到赵承之前,心里想过无数次两人之间的对话。
也许会是与友人有关的,也许是与仕途有关的,或者是其他什么。
唯独没有想到过,赵承第一句竟然是问平时喜欢玩什么。
温碧萱轻咬朱唇,想着应该怎样回答才最好。
其实说起玩,她平时并没有什么玩乐的时候。
大多数,她都是坐在琴台上弹琴,就像她刚刚跟赵承说的那样,弹琴可以让她的心情舒缓一起,或者读一些书,探寻书中的道理。
最多也就是下雪的时候,披着厚厚而暖和的大氅跟丫鬟们一起堆个雪人,就算是玩了。
可是下雪毕竟是少数的时候,算不上“平时”。
赵承见温碧萱久久没有回答,心想这可怜的女娃子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玩,一个人在家里呆闷了就只会弹琴看书。
这样下去的话早晚抑郁,虽然彼此关系并不熟络,赵承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劝了一句。
“该玩的时候就要玩,不能整天学的,否则时间一长,就会不开心。”
温碧萱笑着摇头,以为赵承是在开她的玩笑。
“学的时间长了又怎么会不开心呢?我不信。”
赵承见路边有大娘挑着担子叫卖酸梅汤,刚好走的口渴了,顺手买了两碗酸梅汤。
“请你喝酸梅汤。”
温碧萱在府中从来不喝外面这些东西,夏日避暑吃的都是玉露冰膏之类的,光是工艺就繁复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其实从口感上来说,可能还真没有一碗普普通通的酸梅汤解渴。
她不好意思拒绝,便小心翼翼的接过碗来,十根玉葱般的手指搭在黑不溜秋的粗瓷碗上,对比异常醒目。
赵承端起自己的那一碗猛灌了几大口,长长舒出一口气:“痛快!痛快!”
温碧萱学着赵承豪爽的样子也喝了一大口,小小的樱唇嘟着,脸颊涨得鼓鼓的。
几文钱一碗的酸梅汤用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半黄的梅子,用烟熏制成乌梅之后,又辅以冰糖、蜂蜜和桂花,那种纯粹的酸和甜中和在一起,混成了独特的风味。
温碧萱感受到口腔中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口感,不禁瞪大了眼睛,旋即又弯成月牙儿。
“嗯,这酸梅汤的味道很好。”
听到温碧萱的夸奖,卖酸梅汤的老婆婆自豪的笑起来:“老婆子的酸梅汤都是上好的黄梅。”
温碧萱问赵承道:“你还没告诉我呢!”
赵承道:“什么?”
“你刚刚说学的时间长了会不开心啊,怎么可能?”温碧萱觉得赵承这个人很有趣,完全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赵承“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是真的,有一个人当了很大的官,也被贬了很多次,这个人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后面几句我记得很清楚。”
赵承背诵道:“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你看,他读书读到最后,已经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境界,可是要等到天下人全都乐,这辈子恐怕看不到,下辈子恐怕也看不到了。”
温碧萱看着赵承的侧脸,眼睛眨呀眨的,心里想:“他为什么懂得这么多?这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想必也是他一直追求着的吧。”
赵承冷不防一回头,温碧萱急忙垂下眼帘,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你书读得多了,最后也会像他一样。”赵承觉得温碧萱有点容易抑郁。
温碧萱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有点甜甜的感觉:“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子罢了。”
她心里没说出来的话是:如果真有那么厉害的人,肯定是你啦。
“所以你有时间,就要多运动一下,出来走走,或者找点乐子。”
温碧萱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口道:“休要胡说,女儿家怎可……怎可出来找什么……”她越说声音越小,终至低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