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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海晏河清!登帝前的预演!

  

  大河辽阔,延绵不知多少岁月,泽披不知多少苍生。

只可惜时至如今,放眼望去那波涛涌起的浪潮早已不是古籍中记载得那般清澈纯净,而是不知何时被染上了几分浊黄。

“曹卿观此大河,有何感想?”

宝船穿行,风大浪高。

恭谨立于韩绍身后的曹武骤然听到这话,很是思索了一阵,才应声道。

“大河水浊,一如当今这俗世污浊,早已不复曾经之清明。”

听到曹武这句感慨,韩绍轻笑。

“却不曾想曹卿竟是个崇古之人。”

曹武闻言,略带汗颜。

“王上说笑了,臣下昔年不过一介武夫,哪里知古。”

“只是过去曾经听人说古,此刻有感而发罢了。”

史书,大多为天家秘藏。

寻常世族出身确实不敢自称知古、崇古。

韩绍闻言,沉吟片刻,随后道。

“不知古,可不行。”

“祖宗源流,一族往来之根基。”

“更何况史为可鉴……”

说到这里,韩绍稍稍顿了顿,才接着道。

“以史为镜,可知兴替、明得失。”

“以后有机会曹卿当多览之。”

韩绍这话说完,曹武面色怔愣了一阵,等反应过来后才慌忙恭敬抱拳。

“谢王上教诲,臣下谨记。”

“日后必勤学不怠。”

韩绍闻言,满意地微微颔首。

毫无疑问,曹武是个聪明人。

自己这三言两语便已经让他彻底明白,他们此次南下直驱神都,可不只是清君侧这么简单,甚至不只是当个挟天子的权臣。

等回头他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其他人,也算给麾下所有人透个底,以免他们茫然失措、胡思乱想。

而之所以非要兜这个圈子,并不是他非要故弄玄虚,而是驭下的一种手段。

“予孤一段时日,孤定要这天下从此海晏河清!”

韩绍望着前方大河的浊黄,算是有感而发。

……

“前方易道,降帆!起船一丈三尺六寸!”

随着宝船司令的一声令下,庞大的宝船在驶进相对狭窄的洛水时,降下了船速,吃水的船身也迅速上浮。

没办法,洛水为大河支流,水深不比大河。

想要顺利通过必然要牺牲掉一定的便利。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本就巨大的船身越发巍峨,哪怕是远远看去,也如一座座飘荡在河面上的移动城池,一眼看去便压迫十足,让人不敢直视。

“曹卿,前面就是洛阳了。”

“此地是你故地,算是地主,你可要替孤做个导引啊。”

听到这话,曹武一脸汗颜。

故地确实是故地。

只是他当初不过是小小校尉,哪里算得上是地主。

但既然韩绍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厚颜应了声。

“喏。”

事实证明,归降的那些神都禁军为了纳好这个投名状,将事情办得很漂亮,也很干净。

至少宝船船队沿着洛水这一路走来,竟未起得半点波澜。

随着远处那座古老帝都的庞大轮廓渐渐破开云层,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别说宝船上那些士卒了,就连韩绍一时间也被慑住了心神。

眯着眼睛凝视着那古老东都一阵,韩绍带着几分自嘲地感叹道。

“孤这算是乡巴佬进城了。”

前世那些大都市或许在规模上胜过眼前这东都洛阳不止一筹。

可所谓的城市天际线,又怎么敌得过那高达百丈的庞大城墙来得直观、慑人。

而幽州地处边陲,苦寒贫瘠。

纵然是镇辽城也差得这东都洛阳太多太多。

“王上何必自谦?”

曹武闻言,赶忙道。

“区区一座死城再是高大堂皇,如何抵得过王上的英姿伟岸?”

“王上今提虎贲而来,纵是王都帝京也不过王上掌中物件,只待王上移驾赏玩。”

到底是武人出身,这马屁拍得有点硬。

可还是将韩绍逗得哈哈大笑。

“曹卿是个会说话的。”

“那孤便听你的,前去赏玩赏玩。”

说罢,正要前去邀请公孙辛夷与他一同移驾一观这座大雍两京之一。

只可惜公孙辛夷也不知是害喜还是晕船,神色竟有些恹恹。

这让韩绍不禁有些无语。

看来在某些方面确实跟修为的强弱无关。

一番温言软语的宽慰之后,见她没多大的问题,韩绍也只能在宝船靠岸后,选择先行登岸。

……

阳,山之南,水之北。

洛水之北,便是洛阳。

“末将等恭迎王驾!”

“恭迎王驾!”

诸将为引,三军呼喊,一如山呼海啸,震撼寰宇。

“免礼。”

一身山河衮服的韩绍从宝船上不急不缓地踱步而下。

胯下重新化作神驹的乌骓敖烈目光睥睨,视足下芸芸众生为无物。

倒是居高临下的韩绍将视线落在了那些前来迎驾的禁军军将身上,凝视了他们片刻后,淡笑道。

“有心了。”

宝船巨大,想要如刚刚那般平稳靠岸,这临时码头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韩绍本人的一众禁军降将原本还忐忑不已,等到韩绍那一句轻飘飘地赞许,紧绷的神情才骤然松懈。

“还请王上移驾,随末将等入此东都。”

韩绍颔首。

“善。”

……

作为大雍两京之一。

这东都洛阳和西京神都镐京,一应规制大抵相当。

同样分有南北二宫。

只是这东都的南宫因为多年来欠缺维护,已经败落下来。

倒是北宫似乎一如当年,依旧是那般威严与神圣。

尤其是作为正殿的太极殿以及北边的永安宫,纵然岁月流转、世事变迁,仍旧能看到宝光璀璨映照云霄的瑰丽盛景。

大军开道,韩绍策马自朱雀门而入,望着前方那座高耸入云的阙楼不禁有些惊异。

随行的曹武见状,赶忙解释道。

“王上,此为朱雀阙。”

朱雀阙?

举目看着这阙楼似与天连的型制与规模,韩绍甚至没有动用神念,便已经猜到此阙楼必是大雍太祖姬天元化天下气运为己用的核心枢纽之一。

等到动用神念稍稍刨根究底一观,事实果然如此。

韩绍玩味道。

“你们说孤要是毁了这里,姬胤会不会跳脚?”

听得韩绍直呼姬胤的名讳,语气不但没有敬畏,反而极尽嘲讽、轻蔑。

随行的镇辽军会心一笑,而那些归降的禁军则脸色一变。

但他们也只是很快便低垂下眼眸,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而韩绍在说完那话后,倒也没有真正毁了那座朱雀阙。

破坏简单,建设难。

所以除非是必要,他从来不会主动做一个破坏者。

更何况姬天元当年的布置确实有着不少的可取之处,将来等到大局抵定,他也未必用不到。

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快,给自己将来添堵呢?

“行了,进去吧。”

“喏。”

……

其实尚未入得朱雀门,这东都之中的滔天煞气、怨气便在浓郁血腥味的裹挟下扑面而来。

只不过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的韩绍,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满意轻笑。

做得不错。

神念在城中简单一扫,韩绍转而便道。

“凡有功者,皆有厚赏。”

“无分内外。”

听到韩绍后面这句强调的补充,一众归降禁军军将终于难掩激动。

“谢大王赏!”

韩绍点头,不再言语。

再行一阵后,只见一群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洁脑壳的秃瓢正口诵经文举行着大型法会。

看样子是在潜心超度城中枉死的冤魂、消磨煞气,以免那些冤魂、煞气折损城中百姓的寿数、福祉。

这就很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哪怕是一张卫生纸,也有它的用处。

自己负责杀人,这些贼秃负责替他洗地,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正失笑间,一身甲胄的李靖霍然睁眼,随后面带惊慌地快步行来。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韩绍已经笑着道。

“你倒是比孤脚程还快。”

“怎么?你这个主帅这是要跟冯参抢先锋?”

此战,韩绍手下‘四大天王’,他只动用了三人。

独独将齐朔钉死在并州。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让他看住草原,不让北边草原上匹马南下,掺和进这天下更迭。

哪怕如今的草原可汗台吉是他座下最忠诚、最凶狠的猎犬也不行。

这时,走到近前的李靖这才来得及躬身请罪。

“靖未能前迎王驾,还请王上恕罪。”

韩绍见状,身形一虚,已经落下马来。

等到亲自将李靖搀扶起身,才温言道。

“辛苦了。”

对于曹武,韩绍还会用‘曹卿’来暖心。

但对李靖这些老人,却是不用着。

就如同此刻李靖明知道自己王驾抵临,却并未出城迎驾,韩绍甚至连一丝疑惑都没有生出。

只是带着几分埋怨与怜惜地瞪了他一眼。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主帅之责不在身先士卒、亲临一线。”

“再有下次,孤严惩不贷。”

被这般责骂,李靖也不惊慌,只是无奈道。

“东都,大雍两京之一。”

“臣实在是放心不下,还请王上恕罪。”

天下世族看似铁板一块。

实则也有泾渭分明。

其中间隙最明显的,便是以旧时函谷关为限,分作关东、关西。

而这东都洛阳便是关东世族核心所在。

想要彻底拿下,单单是这些关东世族经年累积的上三境强者就是一件令人想想都头皮发麻的事情。

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王上定然早就做好了安排,李靖依旧是无法彻底放心,非得亲自前来才行。

“可有伤到?”

听到韩绍说这话时微蹙的眉头,李靖心中生暖,赶忙道。

“王上放心,靖无恙。”

“只是那些老不死遗留的手段有些麻烦,需要花费一点工夫消磨。”

这便是他刚刚腾不开手脚前去迎驾的原因。

韩绍闻言,面上神色松懈。

“那就好。”

说罢,把着李靖的臂膀,就拉着他与之一道同行。

“王上,不可!”

看着李靖一脸惊慌的样子,韩绍瞪了他一眼。

“当年你敢舍弃性命,与孤托妻寄子。”

“这么些年也敢抛却性命,为孤甘冒矢石。”

“怎么?眼下与孤同道而行的胆量却是没有了?”

李靖闻言,还能说什么?

只能无奈苦笑。

“臣期期……谨遵王命。”

韩绍见状,这才满意地哈哈一笑。

拉着他一道往前方的北宫太极殿大步走去。

……

白玉石阶,层层复层层,直通那座威严神圣的辉煌宫阙。

宛若通天。

君臣二人拾阶而上,身后披甲诸将次第景从。

“孤的大将军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咱们这些匹夫厮杀汉会有今日这番光景?”

韩绍这话本是随意闲聊,顺便感慨一阵。

可让他没想到李靖竟是颇为认真地思索回忆了一阵,随后点头道。

“想过。”

“想过?”

韩绍颇为意外。

李靖则老老实实道。

“王上,可有觉得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韩绍闻言一愣,稍加回味这才面露恍然。

“你是说……当年咱们马踏龙城那次?”

李靖点头。

“当年王上率我等残兵三百,破龙城、踏王宫。”

“那一日,臣于乌丸王宫殿外窥得那片宫阙,便曾生出妄念。”

“若有一日,臣能追随王上真正踏临神都未央,那又该是个何等光景!”

听到李靖这话,韩绍很是怔愣了片刻,最后忍不住哈哈笑道。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看来你我君臣,还真是天命绝配!”

“你这家伙看着忠厚老实,却没想到这忤逆之心,竟比孤还要来得早!”

李靖闻言,第一次对韩绍的夸赞没有表现出羞赧、惭愧,而是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与王同行、同道,哪怕是叛逆!

于他李靖而言,也是一种荣耀!

“王上,这一日近了。”

“臣当年的那一缕妄念,也不再是妄念了。”

而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话。

还未等他们走完这段白玉石阶,下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捷报!王上!捷报!”

“前将军冯参已破潼关!特命卑职前来将此捷报奏于王驾!”

潼关!

通往神都镐京的最后一道咽喉、锁钥!

此关一破,其意义不言而喻!

那便是大军直入神都,一马平川,再无半分阻碍!

当此捷报于东都洛阳上空回荡之际,一众禁军降将面色复杂。

而镇辽军那些虎狼军将则是不加掩饰的大喜过望。

“王上!大喜!大喜啊!”

声音此起彼伏了一阵,最后化作一阵整齐划一的呼喝。

“恭贺王上王业将成!”

通天白玉石阶上,韩绍脚步一顿。

蓦地转身回眸,望着身后、下方那密密麻麻的披甲军将。

这时,李靖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他手中抽回臂膀,并且不着痕迹小退一步。

随后抱拳躬身,声音沉稳地请示道。

“王上,这玉阶还走吗?”

韩绍收回目光,随后笑道。

“走,为什么不走?”

神都那条通天白玉阶虽然已经近在咫尺,但东都这条却已经落在脚下。

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半途而废从来都不是他的性子。

“正好可以当作是提前预演一遍……”

这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大多数人听到。

而这就已经够了。

“恭请大王登……阶!”

“恭请大王登阶!”

“恭请大王登阶!”

此声如迭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既有催促,也蕴含着强烈的期盼。

最后甚至化作一股无形巨力托举着韩绍一步步、一步步登上最高。

等韩绍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先前还与他几乎并肩而行的李靖,不知何时已经落后他老远。

独自立于高处的韩绍回眸,眼中莫名闪过一抹失落。

‘终不过是孤家寡人么?’

可在心中念头倏忽闪过之后,他还是毅然转身。

前面已经是丹陛。

已经是最高!

一步、两步、三步……

尽管当他踏上丹陛的那一刻,虚空猛地降下一股沛然巨力轰然砸在了他的肩头。

可在下方重重迭迭披甲虎狼的托举下,他的每一步依旧走得极稳,似乎毫不费力一般。

等到他彻底登临那最高处时,本就已经达到了某个极限的修为,竟然再次沸腾滚荡起来,随后凭空暴涨起来。

只可惜直到平复后,依旧是差了一点。

不过韩绍并未因此生出丝毫颓丧,目光反而锐利如天刀。

霍然转身凝视下方那些披甲虎狼的那一刻,他口中再次无声念叨出那句。

‘夫天子者,宁有种耶?’

‘兵强马壮者为之耳!’

一念既出,一袭山河衮服的韩绍腰间那柄早已沦为装饰的睚眦长刀骤然出鞘。

“诸君奉孤王令!”

“即刻兴兵!随孤清君侧!诛逆臣!马踏神都!”

……

第六百六十九章 海晏河清!登帝前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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