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上古神躯
商陆头也不回，悄悄对三娘传音：“寻一处监控死角，审审他们。”
在青临府城里，不仅有修士巡逻，还有许多异兽穿梭监视，更别提藏在暗处的种种特殊眼线了。
虽然没有楚都那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来的压抑，却也不能随便动手。
三娘没有让商陆失望，当即指路：“前方路口左转……”
在三娘的带领下，商陆和黑狐很快出了问仙坊。
几番兜兜转转后，进到了一条巷子里。
尾随跟踪的三个人，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已经暴露。见商陆走进偏僻小巷，不仅没有生疑，反而还很高兴。
“去这等偏僻的地方，定是要与背后的人接头！”
“速速跟上，别叫他跑了！”
这么快就能有收获，直叫三人大喜。
他们快步跟上，手里还都掐着一张符咒，不仅能掩去他们的气息，还能遮住他们的声音，让他们的跟踪尾随，彻底的悄无声息。
只可惜，他们从刚跟上商陆的那一刻便已暴露，再好的手段，都成了无用功。
立功心切的三人，自然不知道这些。
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有几只飞蚁钻进了他们的衣服里。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被商陆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们更加没有注意道，在追进的这条巷弄里，飘着淡淡迷雾。
三人进到巷弄，走了没几步，猛然愣住。
却是发现，这条巷弄里空无一人，目标不见了踪影。
“人呢？”
三人瞬间意识到不妙。
“不好，那厮发现了我们！”
也是在这一刻，巷弄里面的雾气骤然变浓。
三人心头骤然一惊，急忙想要放出信号，示警求援，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束！”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十余条漆黑阴冷的律令枷锁，如同捕食的蟒蛇，紧紧地缠住了他们。
不仅是锁住了他们的关节，更锁住了他们体内的灵气。
之前击杀楚国暗间，让商陆学到了法家律令。
虽然修炼的时间尚短，但是用来拿住这三个人，却是足够——早在来这里的路上，商陆便通过铜蚁，确定了三人的修为都在周天境。
这等修为，在法宝符箓的加持下，跟踪尾随没有问题，可要真打起来，却是根本抵不过明心境修士的。
毕竟他们不是商陆，既没有一个好老婆，也没有开挂。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商陆从浓雾中现出身形，盯着三人，冷声喝问。
三人矢口否认：“我们没有跟踪你，只是碰巧路过！”
商陆嗤笑：“这话你们信吗？从我离开了天宝楼的那一刻，你们就跟在我屁股后面，难道一直碰巧？”
听到这话，三人齐齐面露错愕，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是从一开始便暴露了。
三人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开始威胁：
“不想死，就赶紧把我们放了！”
“你要是敢乱来，必将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商陆没有被他们吓到，冷哼道：“你们天宝楼，就这么嚣张？”
三人冷哼：“我们可不是天宝楼的人！”
“那你们是谁的人？”商陆鼓动巧舌，想要套话。
没曾想，三人倒是有些本事，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不说是么？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们说。”
商陆冷笑着祭出了冰晶蓝莲。
虽说最方便的手段，是杀了这三个人，拘魂拷问。
但这条巷弄，虽然是处在监控盲区，却还是在青临府城里。
城中不仅有修士和异兽往来巡逻，更有大能以神识监控。
哪怕商陆借用了大圣结界，隔绝内外，暂时没有被发现。
可是一旦死人，极可能立马暴露，继而引发一连串的麻烦，得不偿失。
而且这三个人，商陆还有用处。
冰晶蓝莲在商陆的手中徐徐旋转，释放出缕缕幽蓝的光华。
这些蓝光直入三人的眼瞳，很快就让三人瞳孔涣散，坠入了幻境中。
在这个可怕的幻境里，三人遭到了各种酷刑的折磨。
从枭首、腰斩到车裂、剐刑等等，尽数上了一遍。
这些酷刑在幻境里，不仅是对他们的肉体造成了极大折磨，对他们的神魂也损伤极大。
虽然只是短短数息，但是对这三个人来说，却是宛如隔世。
商陆一直观察着三人的状态，见他们到了崩溃边缘，方才暂停了冰晶蓝莲的幻境，冷声问道：“怎么样，现在你们肯说了吗？”
三人的神智，因为商陆这句话，回归了现实。
“幻境？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方才明明是幻境，可为什么我的身体依旧无比痛苦？”
三人惊愕交加，哪怕知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却也不愿意再做尝试，更不认为他们再次坠入幻境，就能保持清醒，不受迷惑。
尤其是他们身体传来的痛苦，与真的遭受了种种酷刑一般无二，更是让他们不敢逞能，也没有本事逞能。
偏偏商陆在这个时候，又说了一句：“先说的人，可免受折磨。其余人等，将坠入无尽的幻境，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三人神色齐变。
不管商陆这句话是真是假，他们都不愿意再受幻境折磨。
而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在这一刻，在他们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说，我说……”
“我们是太墨学宫的人！”
“是上大夫让我们跟着你的。”
三人争先恐后，都不想再坠入到那无尽的幻境中去。
“太墨学宫？”
“上大夫？”
商陆眉头微挑，他知道天宝楼能够做大做强，肯定是有背景，却没有想到，其背景居然是太墨学宫。
商陆把手一挥，雾气立刻涌向三人，将他们隔开，让他们看不见身边同伴，也听不到其说了些什么。
商陆要挨个审问，确保他们不会串供。
“那块石碑，来自何处，对你们有何意义？”
商陆没有废话，鼓动巧舌，直奔主题。
他的问题，清晰地传进到了三人耳朵里。
然而三人讲的话，因为雾气的影响，只有商陆与三娘能够听得见。他们相互间，根本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这一招虽然不新鲜，但是管用。
三个太墨学宫的人，因为不知道同伴讲了什么，生怕撒谎遭识破，会被打入无尽的幻境中去受折磨，都把他们知晓的情况，老实交代了个遍。
按照三人的说法，记录着《上善若水心经》残篇的石碑，来自一处凶险的死地。
为了探索这处死地，姜国死了不少修士，太墨学宫派去的高阶修士也折损了好几个。
就在姜国准备放弃这处死地，要将它永久封印之时，有修士在里面发现了一具陨落的古神残躯！
这具古神残躯，到底是哪一位神祇的，三个太墨学宫的人并不清楚。
但他们却告诉了商陆一个秘密——姜国的大傩，正是从这具古神残躯中，获知了大灾变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带着古神遗留下来的强大污染，叫人难以破译，甚至稍作接触、稍加思考，便会发疯诡变。
哪怕是强如姜国大傩，在扛着古神的污染下，也仅仅只是破译出了一小部分的秘密。
便是这一小部分的秘密，都足以颠覆过往的许多认知。
可惜的是，这三个太墨学宫的人，并不清楚姜国大傩到底是破译出了怎样耸人听闻的秘密。
他们也在等待着姜国大傩开课的那一天。
但他们毕竟是太墨学宫的人，虽然不清楚姜国大傩到底破译出了怎样的秘密，却从当时探索死地活着回来的人口中，听说了石碑的来历。
记载着《上善若水心经》残篇的石碑，就在那具古神残躯的旁边。
当时古神残躯旁边的种种东西，甚至包括泥石乃至空气，都遭到了污染，产生了诡变——泥石如同腐肉恶血，空气也扭曲变异。
唯有石碑与另外几个围着古神残躯的宝贝，没受影响。
姜国大傩等人当即判断，这几样宝贝，应该是与破译古神残躯有着莫大的关联。
于是，石碑和另外几个宝贝，就被姜国大傩等人取出了死地，集中人手进行破译。
这三个太墨学宫的人，并不清楚最终的破译结果，但应该是不理想的，否则石碑也不会被摆到天宝楼里“钓鱼”了。
根据三人交待，在商陆之前，也有人买走过石碑。
可惜那些人并不清楚石碑的真正用途，于是这块石碑，兜兜转转一番后，又回到了天宝楼里。
至于是怎么回归的，三人没说，但商陆也能猜出一二。
他只是没有想到，记录《上善若水心经》残篇的石碑，居然跟古神残躯，以及大灾变的秘密，有了联系……
不过细想一下，也不奇怪。
《上善若水心经》有着极强的精神抗性，商陆光是学了个残篇，已经受益匪浅。
若是能够补全，再让姜国大傩之类的高阶修士学了去，说不定还真能彻底扛住古神残躯的污染，破译出大灾变的真相。
而这，也让商陆对《上善若水心经》的来历越发好奇。
这套功法，到底是传自何人？
此前他以为，《上善若水心经》传自水府秘境曾经的那个宗门。
现在看来，只怕未必。
或者说，那个宗门掌握的《上善若水心经》就是个残篇，真正的《上善若水心经》，极可能是传自某位神祇！
难怪《上善若水心经》的残篇，能够抵挡住混乱神性的污染，因为这本就不是一套普通的功法！
商陆几句话问完，便再一次催动起了冰晶蓝莲。
看到蓝光闪烁，三个太墨学宫的人神色急变，想要咒骂商陆不讲信用。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再度坠入到了冰晶蓝莲织出的幻境里。
不过这一次，冰晶蓝莲并没有让三人坠入酷刑幻境中，去受折磨，而是为他们编出了一段极为逼真的“记忆”。
在这段记忆中，三人一路尾随商陆出了问仙坊，在城西的一处勾栏瓦舍中，见到商陆与人接头，将石碑转移。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跟踪之际，被对方察觉，施法遁走。
虽然跟丢了目标，但是三人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听到了接头的暗语、看到了接头的手势，从而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就在三个太墨学宫的人，被冰晶蓝莲更改记忆的时候，商陆则是抬手在脸上一抹，戴上了东君的傩面，同时从无常令里，取出了石碑。
随着商陆将手放在了石碑上，“轰”的一声，他澎湃的精炁化作熊熊烈火，覆盖了整块石碑。
这是纯阳的太阳精火！
在它的焚烧下，石碑上面很快出现了古怪的变化——一只只细小的虫子，从那些坑洼不平的孔洞中，争先恐后的钻出，想要逃走。
这些虫子看着就像是石屑、石渣，当它们静止不动，进入静默状态时，更是化作了石碑的一部分，半点气息都没有，难以察觉。
对于这些虫子的存在，连那三个太墨学宫的人都不清楚。
是商陆觉得，太墨学宫不可能仅靠他们三人的跟踪尾随，肯定还有其它的手段来确定石碑下落。
于是就戴上东君傩面，借来太阳精火，焚烧石碑，以作测试。
这一测，还真就验证了他的判断无错。
太墨学宫还真是在石碑里面藏了手脚。
就是不知道，除了这些蛊虫，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看来这几日里，是不能参悟石碑了。”
安全起见，最好是在离开了青临府后，再参悟石碑，补全《上善若水心经》。
这样可以随时变换地方，就算石碑中还藏有别的手段，也不怕会被太墨学宫的人盯上。
拿定了注意的商陆，将石碑上面的蛊虫，以及缠绕着石碑的符纸，在顷刻间里，全部烧成了灰烬。
随即收起太阳精火，拿出几张清净符，贴在石碑的上下前后。
在清净符的影响下，就算石碑里面真的还藏有没被发现的手段，也能予以干扰，让它们彻底陷入到“沉睡”状态，难被激活。
做完这些，商陆方才将石碑重新收进无常令。
旋即催动百变脸谱，让自己又一次变幻了模样与身形。
要是有洛水县的人在此，估计能够认得出，他此刻变化的模样，正是洛水县里，曾经的牛捕头。
不止自己重新变化了模样，商陆还再次借用大圣的变化神通，让黑狐从大黄狗，变成了一个仅有一米高的小丫头。
变成人形的黑狐，显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还是四肢着地趴着，被商陆一把拽了起来。
“哪有人是趴着走路的？站起来。我这也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怎么做人，以后你去问别人‘看我像人还是像神’的时候，也能更像点。”
黑狐变作的小丫头，翻了个白眼，嘴里哼哼唧唧。
商陆板着脸，继续叮嘱：“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用两条腿走路。不会讲人话，就把嘴巴闭着，一声也别吭。”
黑狐也聪明，知道这么做的原因，虽然不满，却也点头应下。
随即，它便跟在商陆的身后，步履蹒跚的走出了这条巷弄。
黑狐的学习能力很快，起初不适应，还需要商陆帮忙牵着，但是出巷弄后没多久，便行走自如，颇有天赋。
商陆他们前脚一走，巷弄里面的结界与雾气便随即消散。
但是三个太墨学宫的人，并没有恢复意识。
他们的眼瞳依旧处在一种古怪的涣散状态，但身形却是一点儿也不僵硬。
三人飞快地追出巷弄，径直越过了商陆和黑狐，急匆匆的跟着根本不存在的“目标”，去了城西的勾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