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连神祇都不敢提起的禁忌
商陆不清楚秘境的来历和底细，但他知道，有人……不对，是有神清楚。
当天晚上，绕行的商陆，到了宁河县北部的一个村庄，借宿在了村口处的小庙里。
庙虽小，香火却是不错，供奉的应该是这里的土地山神。
转眼到了子时。
商陆在以龙虎秘术，采纳了月阴的精华后，拿出祭魂台，点香通神。
他一边催行傩巫的通神秘法，偷摸采纳降临于此的神力助推修行，一边对着供奉的神牌，道出了心中对于秘境的疑惑。
然而，祭魂台上的几块神牌，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就连香火青烟，也是笔直被吸走，没有显化出半点文字与图案。
这反应，让商陆忍不住在心头猜测：
“是不肯说？还是连祂们也不清楚？”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土地庙的院墙外传来：
“你为何会有如此疑问？”
商陆扭头望去，便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矫捷的翻过院墙，落在了土地庙的院子里。
“咦？”
商陆不由的一愣，出现在土地庙里的，居然又是一只黑狐。
山鬼就这么喜欢御使黑狐，作为祂的“嘴替”吗？都说狐狸有灵性，怕不真的是如此？
“不对。”细看过后，商陆眉头一挑。
他认了出来，这并不是“又”一只黑狐，而就是之前出现过的那只！
可是这黑狐，不应该是在兴山的吗？
山鬼是直接将它拘到了千里之外？
还是说，这黑狐其实一直在后方偷摸跟着自己？
一时间，商陆心中满是疑问，但他没有失了礼数，朝黑狐恭敬行礼。
此刻的黑狐，可承载了山鬼神念的，轻忽不得。
“行了，不必多礼。”
黑狐径直入了庙堂，跳到了供桌上端坐，口吐人言道：“整这些虚礼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多给我烧一炷香。”
商陆也是会来事的人，一听这话，立马拿出新的一炷香，点燃后，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
黑狐凑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面露满足。
商陆则回答起了山鬼方才的提问：
“弟子就是觉得，秘境的出现，透着蹊跷。
许多秘境，看上去，都像是大灾变之前的宗派、洞府，但偏偏又透着古怪与混乱，就像是一些碎片，被随意拼接缝补而成。
同时秘境里面出产的东西，无论是功法、宝贝又或者是灵矿，也都带着混乱与诡异，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过一样。
尤其是那些灵矿，看着跟血肉一般，它们到底只是像呢，还是本就是血肉？
更不要说它们蕴含的灵气，也都带着一种混乱的污染……”
商陆这两年里，前前后后，经历过好几个秘境。其中既有新诞生的，也有一些被开采完、几近荒废的。
这些秘境留给商陆的印象，除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规则，以及一些不知道该算是残魂还是余念的“上古修士”，便是那些透着古怪与混乱的宝贝与功法。
他一直在怀疑，秘境，到底如许多人所说，是“天道的馈赠”呢，还是一种陷阱？
供桌上，附身黑狐的山鬼，吸着香火，耐心听完了商陆的疑惑与担心，方才开口：
“秘境，确实是大灾变里，被摧毁的洞府、宗派的碎影。哪怕是碎影，也蕴含着灵力与记忆，只是又被灌注了一些新的力量……”
被灌注了新力量？是那些混乱的力量吗？
商陆眉头一挑，忙问道：“是谁灌注的？”
“不知道。”黑狐摇了摇头。
“不知道？”商陆愕然。
“对啊，不知道。”黑狐看向商陆，一脸认真：“我们发了疯，许多记忆都丧失了，尤其是与大灾变有关的记忆，更是只有零星几点。想要找回这些缺失的记忆，只有等我们的力量再恢复一些，神智再清醒一些才行。”
商陆哑口，山鬼这话说的，似乎挺有理。
正想着，又听黑狐说：“但肯定是与大灾变有关。”
商陆刚想问为何这么肯定，黑狐便抢先作答：“我们在秘境中，嗅到了大灾变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秘境的出现，是大灾变的前兆？”商陆惊讶的问。
黑狐又摇起了脑袋：“不知道，记忆丧失，记不起来了。”
那你们还记得什么？商陆在心头吐槽。
这话当然是不敢讲出口的。
他想了想，问道：“既然秘境与大灾变有关，为何不作阻止？”
“如何阻止？阻止它们的出现？还是阻止世人对它们的开发？”
黑狐摇头叹息，商陆甚至是在它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苦笑。
“秘境的出现，没有任何前兆，忽然就在某地诞生了。而它们虽然是带着大灾变的气息，但确实是给这人世间，提供了灵矿、灵宝。也让我们这些疯了癫了的家伙，能从中寻回一些记忆碎片。”
“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你们，秘境都如饮鸩止渴，就算知道它有危险、有古怪，却难以阻止。
否则，真要没有了秘境提供的灵液、灵脂，这世界便又会回到混乱的黑暗时代，靠着吞噬其他的修士乃至我们这些神祇来修行……
到时候，便是灾变不来，也要灭世。”
商陆虽然没有经历过黑暗时代，却听不少人讲过，也看过一些相关的史书资料，知道那是一段极其混乱、残暴的时代。
要不是秘境的出现，只怕修士就该在相互的猎杀中尽灭了。
从这一点看，秘境的出现，确实是挽救了一场灭世之劫。
就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场更大、更可怕的新劫的起始？
但就像是山鬼所说，哪怕秘境的背后，真是藏着有什么可怕的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
而且靠着秘境，大了修为，等到灾变真降临的时候，说不定才能有机会扛过去。
商陆对于这种饮鸩止渴的法子，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至少当前是如此。
他想了想，又问道：“当年的那场大灾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大灾变，史料中甚少记录，至少商陆接触到的史料里，仅有只言片语，难以窥探当初的秘密。
而他在几个秘境里，虽然看到了一些灭世的景象，却也只有短短一瞬。
对于这场大灾变为何而来、从何而起，他并不知情。
今日山鬼既然降下神念与他答疑，他自然是要抓住机会，问个清楚。
也只有这些当年的亲历者，才能知晓真相。
“大灾变是怎么一回事？”
端坐在供桌上面的黑狐，明显是愣了一下，旋即便歪头皱眉，像是在与商陆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呀，当年那场大灾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让我想想……想想……”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啊——”
几句话过后，山鬼还未回忆起大灾变的情况，商陆却先变了脸色。
因为他发现山鬼后面这几句话，语调明显起了变化。
变得狂暴，混乱！
也就是在这一刻，商陆的灵心慧眼，猛然看到了一团涌动的黄绿之气，从黑狐的身上弥漫了出来，张牙舞爪，仿佛无数恐怖的触手，又像是密密麻麻的尖牙利齿，朝着他席卷而来。
同一时间，剧痛从商陆的眉心传出。
他的灵心慧眼，竟然因为瞧见了这些黄绿之气受了伤，不仅眉心裂开了一道口子，更有恶臭的脓血从中涌出。
“我靠！”
商陆在心头爆了一句粗口。
山鬼发疯了！
丑时还没过，山鬼居然陷入了疯癫！
是因为回忆大灾变吗？
当初那场大灾变，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让山鬼光是回忆，就要发疯？！
大惊失色的商陆慌忙想要遁逃。
但他根本逃不了。
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山鬼释放出来的神威，如山岳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
直压得他寸步难行。
压得他五脏六腑、经脉百骸，都在“崩崩”作响。
五脏庙里，阴阳一气钟“铛铛”狂响，五尊神像齐齐爆发出了最为明亮的光华，护住商陆的脏腑经络。
商陆也在这一刻，全力催动精炁，护住全身，同时唱起傩歌，想要送走山鬼。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
何况要送的，还是一位发疯癫狂的神祇！
甚至，商陆的傩歌刚唱了没两句，便骇然发现，他竟然发不出声，被山鬼给“禁言”了。
疯癫的山鬼，居然还咆哮了一声：“闭嘴！唱得太难听了！”
靠！你神智都癫疯了，居然还嫌我的傩歌，唱的难听？！
没法以傩术送神的商陆，只能在心头期盼着土伯、东君等神祇赶紧救命，别光顾着收香火了。
“我要是挂了，你们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可口的香火吃了！一顿饱和顿顿饱，你们可要分清楚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商陆的心声。
祭魂台上，东君、土伯的神牌，齐齐绽放出了一赤一黑两道神光，瞬间飞至。
土伯的冥气护住了商陆，东君的火威则在压制山鬼。
叫商陆没有想到的是，那块古怪的金行神牌中，居然也飞出了一道白光！
这白光带着极强的杀伐之气，化作一道慧剑，直奔山鬼混乱发疯的神念斩去！
慧剑速度极快，“唰”的一下，斩中了山鬼的癫狂神念，并穿透而过。
神念没见到有什么伤害，但癫狂的气息，却是瞬间大减。
东君的火威在夜晚威力大减，但火克木，再加上有金行神牌的杀伐慧剑相助，还真就趁机压制住了山鬼，将祂的这一道神念，逼回到了神牌中。
山鬼的神念一消，压在商陆身上的巨大神威也随之退散。
“呼……呼……”
商陆喘着粗气。
刚才发生的一切，看似漫长，实则都在刹那之间。
他差点儿，就要因为一句话没有问对而毙命。
果然是祸从口出啊！
商陆心有余悸的想着。
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多年前的那场大灾变，绝对不简单，就连神祇都不敢轻言。
他便是想要查清楚背后的秘密，也得更小心些，否则秘密没查到，先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缓过气，商陆走到祭魂台前，给帮忙救命的三位神祇，各添了一炷香，又拱手拜了拜。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金行神牌背后的那位星君，居然肯出手相助。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的香火没有白供。
而祂今日能出手相助，下一次，应该就能告知神名，让自己可以真正的通神请教，甚至制作傩面了。
这一次，彘身八足蛇尾神没有出手相助，商陆倒也没有怪祂。
从神位上看，彘身八足蛇尾神不如山鬼，甚至很可能是其手下，不敢以下犯上，也能理解。
只要应付其它危险的时候，彘身八足蛇尾神能够出力就行。
上完香，等到香被食尽，商陆便结束了这场通神仪式，收起了祭魂台。
当他转过身时，却意外的发现，那只黑狐没有跑走，还蹲在供桌上。
这黑狐几次被山鬼附身，已经从最初的惶恐、惊惧，渐渐适应，到如今，它多少有点“无所谓”、“爱咋咋”的意思了。
甚至在山鬼的神念离去后，它都懒得再跑了。
反正这次跑了，下次被山鬼附身后，又会过来。
还不如省点力气。
便是瞧见商陆望向自己，这黑狐也不害怕，只是舔毛。
商陆看的暗暗称奇，从无常令里取了一些肉出来扔给黑狐，黑狐凑上去闻了闻，一口叼住，开始吃了起来。
丝毫不见外，吃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似乎认为，这是它辛苦一场后应得的。
商陆也不理它，一边修炼《上善若水心经》，净化污染。
刚才山鬼陷入癫狂后，他的心神和精炁都遭到了影响，需要尽快净化，防止情况越发严重。
一边又拿出伤药，敷在眉心——灵心慧眼受损后，眉心处不仅裂开了一道疮口，更长出了一个类似于肉瘤的东西。
商陆不知道这玩意儿会带来什么样的坏结果，但肯定是越早处理掉越好。
时间在他疗伤恢复的过程中，飞快流逝。
转眼天亮。
商陆走出土地庙，继续往青临府赶路。
那只黑狐，还真就跟了出来，甚至在商陆放出纸马后，它也跳到了马背上坐好，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不对，是外狐。
“这是赖上我了啊？”商陆啧了一声，旋即看向三娘：“先申明，这狐狸精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可不是我招惹的。”
三娘没有回话，只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今天阅兵看了么？现在发展的真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