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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078 规矩与计划

  

  西奥多清楚自己‘不配’踏入圣所密室,更不可能参与那场呼唤不朽降临的伟大仪式——他血脉并不驳杂,灵魂却在日以继夜的折磨中扭曲成了个不为自然所容的畸形儿。

他深爱着某个男人。

可世人都清楚,当你深爱某个女人时,自己不能是女人;同理,当深爱男人时,你也不可以是男人。

西奥多·加布里埃尔·萨克雷一度痛苦难言,疯了似的仇恨这荒唐的世界。

不荒唐吗?

「圣十字」的牧师们成天琢磨些什么,袍子却被誉为伦敦城最圣洁的布料。

「永寂之环」的仪式者服食婴儿,炼油剥皮,亵渎死者——对极了。除他们之外的盗墓贼该要被吊死,永寂之环的教徒却能‘合法合理’的通过俱乐部与花街,购买到‘向上攀登的助力’。

「大漩涡」?

诺提金灯的事才发生多久?

看看「公正教会」的雷雨之祭,瞧瞧「伊莱特艺术协会」的傲慢‘纯血’们——说真的,比起其他冠神教派,他更喜欢被人唾弃的「私人联盟」。

不单单因为这些继承了‘帝国幽默’的信徒先生们,擅自更改教义,修描他们神灵的‘模样’以来吸引更多信众:他们甚至还偶尔开自己神灵的玩笑。

这是整个荒唐世界中唯一不荒唐的教派了。

但萨克雷先生并非是个有勇气、勇于撕碎规矩的人:他遵守约定的习惯在维斯特维克先生死去后变得愈发坚固——可在那之前,他也同样是个无论如何都要‘按部就班’的‘乖巧’男人。

哪怕他心里有些猜测:维斯特维克的死,「大漩涡」脱不了干系…

也许弗洛里安都知道些什么。

可他该发怒吗?

该记恨自己的教派、赐予他力量的神灵吗?

如经文所言。

他和维斯特维克的确有着不洁净的感情——他们既然无法繁衍,显然意味着,他们不符合自然早早定下的‘规矩’。

可他不发怒。

既不发怒,也不开口。

午夜梦回,他总认为自己该是个「兽群」,契约的每一只动物伙伴都是各种各样的乌龟——他就这样缩了起来,成天笑得比穿过伦敦上空穿过雾霾的阳光还要灿烂。

‘就这样吧。’

他心里说。

‘以往的错误受了惩罚,未来也不该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本打算等弗洛里安正式成为高环,就回到维斯特维克先生的故乡。

懦弱。

西奥多。

懦弱之举。

另一个喋喋不休的‘他’被西奥多关进了灵魂的匣子里,和他畸形的情感一同,永不见天日。

弗洛里安…

等仪式成功,也许他就不需要自己了。

当坐在树荫下的男人发现穹顶上的风暴呼啸而来,又呼啸着褪去,脸上才浮现一抹罕见的沉重。

毫无疑问。

仪式…

失败了。

…………

……

霍恩‘罢免’了弗洛里安,将他与其他绿袍带去「树母」的圣所幽禁前,这些人有半天时间收拾自己——西奥多没有和霍恩见面,在弗洛里安宽畅的屋子里,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位疯了的维斯特维克。

就像当初的维斯特维克先生。

没有。

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没有展现出任何‘异样’——无论仪式失败,或被夺去了领导自然行者的身份,也许再也没法让‘维斯特维克’的姓氏于俗世展现伟大的机会…

统统没有。

他就像什么都没有经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斜坐在床边,安静地迭着自己的教袍,长靴擦的锃亮。

这让西奥多实在讲不出话来。

他站在门外,默默将门板上的短幔打了个漂亮的结。

弗洛里安很快发现了他。

“不必安慰我,叔叔。”

西奥多也想不出什么话能安慰他。

“仪式失败了。”

他说。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西奥多踏进卧室,轻声问道:“你见到巨熊阁下了吗?”

这话却让弗洛里安笑了起来——怎么看怎么有股讽刺意味的笑。

“弗洛里安?”

“见到了,叔叔。我见到了维斯特维克家的先祖,我们最伟大的巨熊阁下——”

“弗洛里安。”西奥多在他面前站定,一把扯走了对方手中的腰带:“到底发生了什么?”

弗洛里安笑了:“一次失败的仪式,叔叔。我倒忽然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就像你从年轻时教导我怎样和人搏斗开始,今天,你依然为我解惑,对吗?”

他仰起头,看着半张脸落在床幔阴影中的男人,仿佛重新回到了年轻时代,成了那个不刨根追底决不罢休的孩子。

西奥多退了半步,缓缓俯身,半跪在弗洛里安面前。

“我尽我所能。”他轻声说。

“好极了,”弗洛里安用了一种平淡无奇的腔调,沥干的声音中没有一丁点水分:“规矩比我父亲的命重要吗?”

这话让一度回暖的气温骤然降至冰点。

西奥多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弗洛里安在仪式里经历了什么以至于重新提起维斯特维克先生,但他可以保证,每一次他都能给出最真诚的答案:“如果可以,我但愿他活着,换我遭受苦难。”

弗洛里安奇怪地摇了摇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叔叔。”

“…你知道…弗洛里安…我们正因为不守规矩才落到现在的…”金发男人结结巴巴。

弗洛里安抬手打断了他。

自己叔叔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他一清二楚:这人看上去健硕俊朗,优雅自如,实则心里藏着个让人恶心的姑娘——抱着布娃娃那样的,该被卖去花街的姑娘。

「大漩涡」永远没法给他安宁。

他的信仰‘扭曲’了。

人也一样。

是个该被绞死的。

“我明白了,叔叔。”他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起身将迭好的长袍放进木箱里:“现在,霍恩可不会对我下手了——他等着新「兽牙」的领袖来干这活…我劝你趁早离开伦敦,譬如…回我父亲的故乡,怎么样?”

西奥多慌忙起身:“你还忘了了一件事——弗洛里安!”

弗洛里安回过头:“我不认为?”

“吉尔丝·丰塞卡女士!”西奥多沉声道:“她护送我们抵达了圣所,你也该完成你的承诺:给她一个清白的、往后不会受到清算的身份…”

鉴于吉尔丝·丰塞卡能够操纵鼠群,在这荒唐的灾难下,圣所里的绿袍可不会真把人留在外面,让她能肆意施展自己的邪法。

他们把她关了起来,监禁在圣所的地下室。

“哦。”

弗洛里安低头搓了搓指头,腔调中带着股幸灾乐祸:“按‘规矩’来说,叔叔,现在我可说的不算了…毕竟,我们都得照‘规矩’办事,对不对?”

Ch.1078 规矩与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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