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炮打不死树
“如晦的血很特殊，这点在我侵入帝都时就已知晓，仔细想来，景王特意寻来那么多朋友来与如晦互动，似乎也是一种刻意而为。”
对那所谓的大权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安靖淡淡道：“虽然他的血影还存在，但显然有记忆缺失。不过说到底，这没什么意义，景王和先帝的关系如此亲密，他们的儿女究竟谁是谁都一样。”
“玄明宇，不要以为你体内流着景王的血我就会留手，现在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我会看情况决定是杀你还是囚禁你。”
“至于你，洪太师。”
安靖看向洪太师的方向，闭上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厌烦：“权力，力量，一个势力的领袖，传承保障……”
“这些东西，我若是想要，早就可以拥有。”
“倘若我真的想要的是这些无聊的东西，我不需要一路斗战，只需要留在悬命庄就可以了。”
此刻，北玄祭洲之西，一位道人正携着周天星辰阵图微笑着注视着神京的方向。
祂虽然被四时龙神和昊天镜重点盯防，却还是能随时注意到神京的动向，此刻更是大笑着高声恭贺：【哈哈，圣子说的是啊，帝朝的小辈，若是我教圣子只是为了人间这些东西，他早就可以拥有啊】
【你们能给的，我天意神教也都能给，你们用这种东西作诱惑，做交换？别惹人发笑了，他是哪怕是没有天命，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创立新天宗，踏上巅峰的存在啊】
【虽然我是第一次与圣子见面，却远远比你们更了解他！】
天意教主的声音震荡大天，而洪太师的面色更加难看。
安靖睁开眼睛，此刻，他双目中已是彻底的血色，武者抬起手，举起同样玄赤的剑，对准了眼前的三人：“看啊，这是我的剑。”
“如我愿意，从一开始，就能凭它得到凡俗世间最美好的结局。”
“既然我没有索求它，就代表我要的东西远高于它。”
【那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洪太师此刻彻底糊涂了，他浑然不解：【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你肯定也知道圣祖，亦或是说，圣祖的执念还借由不死树活着，它已与整个大辰体系融为一体】
【只要符合条件，大辰有了‘一统北玄，重归鼎盛’的机会，它就会立刻苏醒，化作前所未有的人道之魔，吞噬一切！】
【先帝和景王诱发了圣祖苏醒，先帝以自己身陨为代价阻止了圣祖最强烈的一次复苏冲动，在驾崩前，他嘱咐我与尹古今和景王维持这天地秩序，不要生灵涂炭——我照做了！我没有背叛大辰！】
【借由瀚海魔灾和霜劫，两尊其他尊名大天魔苏醒带来的因果波动，我们打断了圣祖苏醒的过程，而在你们明镜宗的涅槃之战时，圣祖又再一次察觉到了大辰大兴的时机，是尹古今倾尽全力将其压制……为了办到这一切，的确缔造了霜劫，造就了你，但安靖，这是改革的阵痛！】
【若不如此，整个大辰都会被圣祖吞噬，那样的话，你们一样会死，全天下的人都会死！两害取其轻，谁来都不可能做的更好！】
【而现在，只要我们完成了新的文武阵盘的重构，就可以将祂彻底镇压，炼化，完全变成天官的力量！】
【天下人间，太平安乐，安靖，你说，你究竟要追求什么，可以高于它！】
“原来是这样。”
听闻此言，安靖心中微动，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霜劫和瀚海魔灾的掀起和起因有许多，各方都有各自的理由默许和故意挑动的意图，但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出究竟何方受益。
尤其是大辰，所有人都在受损，无论是名声还是气运，他们都没有半点不救的理由，哪怕是当虫豸也不是这么当的，最起码也得明面上救灾，然后实际上中饱私囊。
但若这不是一次阴谋，而是一次对冲，就完全说得通了。
只是想明白一切后，安靖的语气仍然平静：“这样看来，“洪太师，你们或许算不上多虫豸，因为你们的确没有多少私利，不过这也是因为你们已经抵达了这个境界，除却更高，更远，更长久的未来，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你们也不在意了。”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凡俗之上修修补补，说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人类压迫人类，不过是一群虫豸的苟且，为什么，以你们的智慧就不能看的更高更远？就不能想的更加彻底？难道除了维护这个注定压迫与被压迫循环往复的人间，就没有其他的可能？”
他不解道：“归根结底，在一个注定腐朽的蚂蚁窝里称王，究竟有什么意义？”
【拒绝……你就一定要与我们为敌吗？】
洪太师周身的堪舆图也层层亮起，其中亿万光点急速流转，他的语气也愈发沉重：【蚂蚁窝，你就是这样评价人间的？但如若不给蚂蚁一个窝，遭遇洪灾火灾，水灾霜灾，任由蚂蚁自生自灭，他们会死的更多！】
【武者需要冲突，纷乱，宗门不会在意下面的家族和国家生活的如何，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住所工作，有没有太平的生活，他们不会在意，他们会任由万物霜天竞自由，能活下来的就有命格，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圣祖当年，和我现在想要的就是就是管控这股力量，帝廷的架构足够好，维持它有什么不对？】
【虽然帝廷也会失误，也会压迫民众，但都是有度的，世家贵族这种必要的恶你若是不喜，你就换一个名字，反正只要是人组成的世界里面，就必然会有这种上下的关系】
【一个巨大的组织内部斗争固然丑恶腐败，充满血腥，也会造成民众受损，但若是没有这个组织，凡人死的会更多，更无人在意！】
【想要全天下一个人都不死，一个人都不被压迫？七煞劫，怎么会如此天真？！】
“天真？”
安靖微微摇头，他嗤笑道：“洪太师，你似乎搞错了重点。我何时说过我要拯救所有人？我何时在意过死人的数量？”
“不要说什么会死人这种事了，人就是要死的，他们遇到了压迫，却没有反抗你们的暴政，没有拿刀砍死你们，没有冲击官府，没有暗杀你们，没有在端上菜肴的时候给你们的菜里面吐口水——他们接受了命运，顺从了你们的规则，你以为我会同情怜悯他们？”
“不，一点也不。”
“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就连愤怒都没有的人，就连呼救都不会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说到这里，安靖抬起头，看向天空：“归根结底，整个大辰都是建立在错误之上，听了你们的话语，我更加了解了这一点。”
“当年的圣祖为了血的传承，使用了天魔作为束缚，束缚了无中生的可能性，也运用天官体系束缚了半个北玄祭洲武者的可能性——以他当年受天命之青睐，他应当建立一个天宗，将无中生传承下去，让天地复原，武者数量变得更多，然后管理他们，让武者的秩序走向下一个纪元。”
“但一切都反了，玄天祭究竟是为什么选择吞噬无中生，缔造出天官体系，你们也不知道，但结果就是尹古今这样的强者，居然也只能被当一个武帝座。”
“而为了方便管理，整个大辰境内，你们其实内心潜在的想法其实是凡人越多越好，所有人都是天官，排斥命格武者的存在——若非如此，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攻下神京？”
“命格，是人对自己命运的追求和掌控，只有甘心于碌碌，无可奈何陷入平庸的人才会没有命格，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应该是一个人人都有命格，却同样太平安乐的世界，首先要给予人们可能性，而不是一味地压制，管控。”
“太师，这就是天官体系的局限，让自己的愿望都不明了的凡人掌握力量，根本就无法看清未来的方向，你明明有凌霄的力量，视野却仍是凡人，太小，太短，只能着眼于百年千年……只是着眼于人间，而不是千年之后的未来。”
“为了稳定而压迫一部分人，这种平庸，就是魔，你一个天宗的顶峰，堂堂天尊，居然只能想到这些方法，我很……失望。”
至此，安靖不再与洪太师言语，他的语气转为不容置疑的命令：“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话尽于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了——洪燮世，现在，立刻彻底将整个天官体系的权限交给我，将玄天宫上的大阵挪开！”
随着他的话语，血色的天穹之上裂开一道巨大的裂隙，而一个巨大无比的洞天虚影，就这样浮现在那漆黑的太虚裂隙背后。
隐约能看见，一个漆黑的巨大轮盘缓缓旋转。
【洞虚破灭洪光炮】的宏伟轮廓显现于神京上空，血色的星辰在其核心凶猛燃烧，让所有注视的生灵胆寒：“我要炮击应天不死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