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想好了吗?
那晚通话挂断后,周屹尧一人在房间内沉默了好久,玻璃杯摔了一地。
玻璃碎片在灯光反射的下闪着亮光,像是夜空的繁星。
他回过神,立马在手机上买了最近的高铁票。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周任对周屹尧的管教也越来越严格。
周屹尧没有办法,只能半夜偷偷溜出去门,连夜赶往南通市。
到达南通时已经凌晨一点多。
一路上,周屹尧已经困到睁不开眼,但是他不敢闭眼。
闭上眼后,听觉就格外的敏感,耳边都是刚才姜禾在电话内说的那句分手。
周屹尧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搓了搓脸,叹出一口浊气。
眼底的懊悔沉没了双眸。
是他没有安全感,是他想要的太多。
周屹尧独自一人在南通车站坐到了天亮,今天不是周末,姜禾还要上学。
他要等到姜禾下午放学后才能见面。
中午的时候,温婉打来了电话,温和的声线夹着焦急,“小屹,你去哪里了?你没去学校,你爸都要气疯了。”
周屹尧修长骨感的手指握紧手机,关节处渐渐发白,削薄的唇瓣有些发抖。
“妈。”
嗓子哑到几乎失声,刚开口,嗓子像是在吞刀片一般。
温婉在电话另一头怔住了。
作为周屹尧母亲的她,第一次遇到儿子这种样子,语调隐忍着哭腔。
周屹尧小时候不爱哭,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副松弛游刃有余的样子。
仿佛什么事物都不会占据他的心绪。
现在不同了。
一个叫姜禾的女生出现把周屹尧前十几年所欠下的通通讨要了回来。
他不再是那副没心肝,漫不经意的样子。
尽管周屹尧伪装的很好,可是她还是听了出来,“你是不是去南通市了?”
周屹尧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她要和我分手,她不和我好了。”
温婉:“之前不是好好的嘛?”
周屹尧再也绷不住情绪,彻底红了眼眶。
姜禾放学独自一人走出校门,一眼看到了花坛旁的少年。
他低着头。
从他身边经过的女生没有不回头看他的,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再捂着嘴笑着离开。
周屹尧魅力不减,到哪里都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注意。
姜禾脚步顿住。
两个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周屹尧抬眸对上姜禾的清澈透底的杏眼。
不过,在对上姜禾眼睛的那一刻,周屹尧心底沉了一去。
女孩的眼皮浮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黑眼圈好重。
周屹尧移动步子走到姜禾身旁,动了动唇,“我……”
姜禾垂下眼帘,“你还没吃饭吧?”
她小跑着到校门口的小吃推车上为周屹尧买了一些吃的。
二人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内。
春天来了,气温回升,公园内的池塘上浮游着一群鸭子。
倒挂的柳枝生出了新的嫩芽,春风吹拂,柳枝一摇一摆在池塘水面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公园内有好多爷爷奶奶带着小孙子在这里玩耍。
姜禾盯看着小孩们玩耍的身影看了好久。
周屹尧也没说话,安静地坐在姜禾身旁,手中是姜禾为他买的吃的。
一份章鱼小丸子。
姜禾回过头,看了眼周屹尧手中未被动过的小丸子,“快吃吧,吃完就赶紧回去吧,你总是逃课,边老师肯定又让你叫家长啊。”
“想好了吗?”周屹尧低着头不敢看姜禾,过了几多秒都没等到姜禾的回复,艰难开口,“和我分手,你想好了吗?”
姜禾继续沉默着,看着倒垂在湖面的柳枝,一摇一摆,慢慢地荡啊荡。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快吃吧。”
周屹尧手指捏着两根细竹签,低着头好久不说话,最后自嘲般一笑,“好。”
自此之后,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联系。
周屹尧本就话少,从那次逃课回来以后,话变得更少。
一模考试,周屹尧的成绩掉出了年级前十,班主任和老师都急得都要跳脚,他自己却一脸无所谓。
所有老师轮着班得给周屹尧开导都不管用,状态一直差,或者说越来越差。
秦歌猜测和姜禾有关。
前一段时间,每次周末放假,周屹尧总会拿上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他要赶最近的一趟高铁去南通市找姜禾,然后周末回。
盛一帆和朋友每次喊他出去玩,他都拒绝,嘴角噙着笑说,“不去,我要去找我的宝宝了。”
那个时候,身边的朋友都无比羡慕他们。
为爱奔波,知道心爱的人就在那里等待,身体的累都完全忽略了。
爱上一个也许会有自卑的产生,但是爱一个人然后永远爱下去是需要勇气的。
这种状态仅仅维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变了,周屹尧逃课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南通市。
周末开始和盛一帆这群狐朋狗友们去吃大排档,坐在塑料的椅子上,喝酒撸串。
周屹尧每次都喝得烂醉,醉后红着眼拿着手机不停地发消息。
盛一帆多少可以知道是因为姜禾。
他于心不忍偷拍了周屹尧视频发给姜禾,替周屹尧卖卖惨。
周屹尧喝酒不上脸,喝多与没喝多都是一副样子。
他颓懒地身子靠在椅子后背上,薄唇抿成一条线,垂着长睫,看着手中着手机发呆。
消息发过去像沉入海底,过了好多天姜禾才回。
姓姜不吃姜:我知道了。
盛一帆收到消息后,立马回了过去。
我的Q歌:你们俩怎么个事啊?吵架了?
姓姜不吃姜:分手了。
盛一帆知道两个人之前一直有矛盾,本想着就是小打小闹,周屹尧多哄哄就没事了。
真没想到会分手。
我的Q歌:屹尧他就是太喜欢你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好好说,没必要闹分手的。
姓姜不吃姜:嗯,谢谢。
盛一帆和秦歌知道两个人分手,具体细节周屹尧不主动说,他们也不敢多问。
秦歌咬着奶茶的吸管,碰了碰盛一帆的胳膊,对了周屹尧抬了抬下巴。
盛一帆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这件事情渐渐在八卦群里传遍,周屹尧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的任何事情都是被大家讨论的。
我不爱吃饭:周主席和对象分手了?
我爱吃饭: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一二一:不知道啊
爱扯皮的兔子:上次好像没有分手,听说有人还看到他们在琴房。
可口可乐:那他女朋友是不是转学了?好像说是分手了,姜禾才转的学。
条纹衬衫:应该是吧,不太清楚。
爱吃肉的兔子:分就分了,两人好这么久也该分手了。
周屹尧之前换女朋友的频率极高,在刚与姜禾在一起时,大家都在打赌两个人多久后会分手。
刚开始,有一部分人都非常不屑,直接压不出一周就分手。
结果直接啪啪打脸,两个人好了很久。
现在继续打赌,赌的依旧是这个问题,那一部分人开始相信周屹尧浪子回头,一心扑在了姜禾身上。
就在以为会赢一回时,两人分手了。
一部分人:难道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秦歌看着昨夜八卦群的消息,越看越气,还有周屹尧这副要死不活样子,真让人恼火。
喜欢就追回来嘛!
摆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这话秦歌可是不敢说,也就心里骂两句。
不过回头想来也是,她不是姜禾,更不是周屹尧。
二人之间的矛盾并不是谁都能理解,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说白了,急性子的秦歌就是干着急。
秦歌踹了一脚盛一帆,对着周屹尧抬了抬下巴,“问问去!”
盛一帆食指指向自己,“我?”
秦歌:“不然呢?”
盛一帆摇摇头,“我不去,我不敢。”
周屹尧浑身一股破碎感,但脸上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样子,周身的气压低到让人害怕。
“快去!”
盛一帆委屈着一张脸,横了横心,“屹尧,你跟姜禾妹妹怎么回事?”
周屹尧轻撩起眼皮,“分了呗,还能怎么。”
一句话硬生生地堵住了盛一帆后面想问的问题,他眼神瞥了瞥秦歌。
秦歌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抹过,威胁道,“你不问清楚我就……嗯,懂了吗?”
盛一帆只好厚着眼皮挪到周屹尧身旁,“还和不和好了?”
“她不跟我好了。”周屹尧平静地说。
相比前段时间,这几天他的精神好了很多。盛一帆以为周屹尧是走了出来,虽然有点快,不过也是他的风格。
盛一帆干笑,“没事,以后再找。”
秦歌的小暴脾气,站起来拧住他的耳朵,“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两个人闹了起来,周屹尧感到无聊。
他一人走出奶茶店,手机里是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
好好休息,好好学习,顶峰相见。
周屹尧第一反应是她发来的。
其实,盛一帆把偷拍周屹尧发给姜禾时,姜禾心里很难受,她想去抱抱他。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只好给周屹尧发了短信,两个人没有相互存过手机号,姜禾也不确定周屹尧能不能认出自己。
高考逼近,每个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周屹尧也是如此,靠着姜禾的那条短信撑到了高考毕业。
周屹尧悟性高,最后一个月冲刺了一把,最后高考成绩还算理想,报考江大不成问题。
毕业后的聚会上,所有同学都放纵狂欢,只有周屹尧坐在KTV的卡座里,手里捏着手机,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宇川端着两杯酒水放在周屹尧面前的茶几上,玻璃杯与玻璃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屹尧啊,毕业了不打算接受接受小迷妹们的告白呢?”
周屹尧起身弯腰端起酒杯,“没兴趣。”
“还想着姜禾妹妹呢?”
陆宇川这个人就爱不开哪壶提哪壶。
这个名字既久违陌生又熟悉亲切,周屹尧眸色沉了沉,轻抿一口酒,随后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陆宇川,“你猜。”
说完拿起手机起身离开。
陆宇川在身后破口大骂,“真有你的,你们俩分手后是不是背着我们暗度陈仓了?”
周屹尧顿了顿步子,侧身回答,“算你猜对了。”
周屹尧走出包间,房门隔绝了里面的喧嚣,他拨去那个熟悉的号码。
*
周屹尧按部就班地毕业,报志愿,升学。
生活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节奏,有课就去上课,没课时要不睡觉,要不去打打球。
生活单调乏味枯燥。
舍友都调侃他长着一迷人多情的脸,偏偏过着养老的生活。
只要去打一会球,表白墙上都会出现捞他的帖子。
周屹尧从洗漱间出来,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上身。
少年的身材不似之前那样薄薄的一层肌肉,现在的身材更加成熟有魅力,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样子。
容易刷着手机,周屹尧从他身边经过时,抬手在他腹肌上占了一把便宜。
容易是周屹尧的舍友,带着一副圆眼镜。
外表有多文艺,内里就有多黄、多变态。
容易拉着嗓子呦了一声,“不是,屹哥的腹肌好凉好硬,手感好好啊。”
周屹尧一脸不耐,拍开他的手,“别恶心老子,闪开。”
容易“嘁”了声,拿出手机刷着朋友圈,突然喊到,“不是,屹哥你这刚从篮球场回来洗完就被挂表白墙了。”
周屹尧对此完全不感兴趣,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出去啊?”
“嗯,今天大一新生开学,我得去校门口看看。”
周屹尧是经管学院院学生会的负责人,迎新时他得去露个面。
九月份的天气暑气难消,周屹尧提着一袋子雪糕到达迎新场地。
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辛苦了,拿去分了。”
“啊!谢谢屹哥。”一个笑得开朗的女生拿着雪糕袋子和朋友分。
陆宇川背着个手走到周屹尧身旁,“屹尧,今天又去打球了?”
周屹尧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一身骚包打扮的陆宇川。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会和陆宇川一个学校,他在数信学院,有事没事就过来烦着周屹尧。
周屹尧把嘴里的糖换了个位置,一脸不耐烦,“你不去你们院里迎新来我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