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在世华佗
说话的，是和覃春兰交好的沈氏，是北齐村的一个小寡妇。
沈氏自认为容貌姣好，又有成熟女子的韵味，让这村里不少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像妘娇这样的黄毛丫头，哪里有她半点体面？
“你眼瞎？”妘娇目光定定的看着沈氏，“你都坐我相公身边了，还没瞧见他?”
沈氏故作惊讶，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拍了拍胸口，又朝着苏四郎道，“娇娘还真是伶牙俐齿，不像我这样嘴笨！”
“哎，像我这样的女子，肯定没娇娘惹人喜欢！”
“四郎，你别怪娇娘，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在一侧的袁小月抬头，看着沈氏的眼神却变得讽刺。
苏四郎声音淡漠，他回了一句，“沈家嫂子，你唯一的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言语冰冷，而沈氏却没听出话里的意思。
沈氏怔了怔，有些欲说还羞的道，“四郎，你这是夸我吗？”
“噗——”
妘娇挑眉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苏四郎，这人还真是损。
“你笑什么？”沈氏皱眉，对妘娇的态度很是不善，“你是嫉妒我了？”
“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嘴笨没人喜欢！”妘娇说，“沈家嫂子你很有自知之明啊！知道嘴笨没人喜欢就少说话！”
沈氏此时才明白过来，苏四郎的话居然是这个意思。
这人生的隽秀清冷，可这嘴怎么这样坏！
“你们——”沈氏柔弱的哭了起来，“妘娇你这个小娼妇，你仗着有人撑腰，就敢欺负我！”
“我，我不活了——”
袁小月皱眉，她对沈氏道，“要死就去跳河，在这里闹什么闹！”
“你再闹下去，我们还进不进城了？”
沈氏气的面色通红，而周围的人也意识到看热闹也不能耽误了进城做买卖，都开始催促王三赶紧走。
沈氏还想闹，可抬起头却瞧见苏四郎身后的妘娇。
少女虽然身形消瘦，可笑意里却噙着一丝淡淡的冷冽，沈氏想起覃春兰曾说妘娇下手极狠，顿时吓的头皮发麻，只能狼狈的蹲坐在角落，不敢再说话。
等到了县里，袁小月下车才对妘娇说，“我才不是帮你！你不用谢谢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妘娇反驳的机会。
其实袁小月后来也想明白了，除非是妘娇死了，否则她和苏四郎是没半点机会的。
母亲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不是让她去做人妾室的。
况且这段日子，二嫂多亏了妘娇送的药调理身子，她没有理由再去打扰苏四郎。
“你这书还是不要抄了吧！”妘娇没有多想袁小月的话，反而是转身对苏四郎道，“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院考，你若把时间花在抄书上，到时候因小失大可怎么办？”
“你应该好生念书，来日中了秀才，便能养活一家人了！”
“现在家里的银钱，供你读书不是问题！”
妘娇眼眸清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里全是信任，像是对他撒娇一样。
若是妘娇态度再坚决强硬一些，他或许还能说一个‘不’字。
可如今倒好，她只是这么一说，他冲到喉咙的拒绝，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今年来百水县的学子比往年多了几倍，书铺里的典籍卖的也比往年好！”苏四郎认真的解释，“我答应了书铺的掌柜，要替他多抄一些书！”
苏四郎即使是用左手写字，却依旧比太多的学子写的更方正更好，故而书铺的掌柜的对他很是喜爱。
“这次送来的经义里，有不少都有注释，我记下来后，对之后的院考也有益处。”
嘶！
妘娇想，他这话说的普普通通，可也透露出一个讯息。
但凡是苏四郎看过的书，他都能过目不忘。
这是何其聪慧的一个少年，可惜——
妘娇看着苏四郎的右手，若有所思。
苏四郎以为她生气了，又道，“答应了掌柜的事，我会做到的！”
“我就再抄十天，可以吗？”
妘娇怔了怔，眼睛却渐渐的亮了起来，嘴角弯弯，笑意盈盈的，甜得像是蜜糖一样。
苏四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真拿她无可奈何。
“嗯！”妘娇点头，“那我先去药铺了！”
之前因为妘娇的病，苏四郎在书铺掌柜这里借了不少银子，如今他要在十天内抄完他之前答应帮忙抄的书，的确要费一番力气。
可是，他却没有和妘娇说他的半点难处。
他不讲，妘娇自然不知道。
因为今年白鹤、白鹿书院收学子的名额比前几年多，书铺里的考生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些考生甚至闭门不出，埋头苦读。
妘娇到了中善堂，看着眼前的一幕，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从前的中善堂当真是门庭冷清，来抓药的人都没几个。
可今日，中善堂外面却站了不少的病人，比书铺还要热闹。
六子一见妘娇，赶紧笑着迎了出去，他对妘娇十分客气，“妘姑娘，您怎么现在才来，掌柜的可想你了！”
“哎呀——”六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补充道，“想你带来的药材！”
妘娇挑眉，瞧着屋子里的病人，而六子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说起来，还得感谢您呢！”六子解释，“之前慕家姐弟的事闹的挺大的，不少人都听见吴大夫说慕怜没救了！”
“可慕怜不是被你救了嘛，这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在外替中善堂宣扬名声，还说你是在世华佗呢！”
“不过嘛——”六子低着头，有些尴尬的回答，“外人都以为是陈大夫的功劳！”
六子也是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陈明邀妘娇来做坐堂大夫的时候，妘娇会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笑。
是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妘娇也是个懒得解释的人。
“这的确是陈大夫的功劳！”妘娇说，“最近的病人，都是陈大夫替他们治好的！”
若是陈明真的没本事，没有办法治愈这些病人，即使慕家姐弟再怎么努力宣传也是无济于事的。
六子有些惊讶妘娇的话语。
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比男子的心胸还要开明、广阔。
无论是六子还是陈明，他们对妘娇都有歉意，可惜他们怎么解释慕怜是妘娇治好的，却没有人相信。
无奈之下，陈明便出高价买下了妘娇的药材，更说明了最近缺什么。
妘娇倒是没有拒绝陈明给的银子，因为她的确缺钱。
在走之前妘娇拿了一些自制的止痛药给陈明，告诉他这些药怎么用。
“这些是试用的，若是效果不错，我会再卖一些给你！”
陈明赶紧接下，点头说，“好！多谢妘姑娘！”
从中善堂出来后，妘娇准备去苏家的棺材铺子。
之前她托苏氏的父亲苏大明找了一些猪崽，想买回家养起来。
结果她刚走出西城不到几步，便瞧见袁小月跟在一个陌生的少年身后。
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壮汉在暗处紧紧的盯着。